陶星燃情緒激動起來:“陶承禮強迫你的,是不是?”
陶聿白:“我自願的。”
陶星燃三觀都要震碎:“我不相信!”
陶聿白低下頭去,用筷子把盤子裡的面包紮出了好幾個洞:“我也曾反抗過我的命運,哭過鬧過自殺過,但是無濟于事,我就認命了。”
他很漫不經心地跟陶星燃講起了自己和陶承禮的事:
“我十六歲的時候,他就逼我跟他睡覺,我不願意,他就打我。我被他打得受不了,跑去和我爸爸,也就是你的祖父告狀,結果就是,他把你祖父給活活氣死了。”
“你的祖父一死,他更加肆無忌憚,把我關在家裡,變本加厲地強.奸我。我罵他是瘋子,他笑着和我說,反正又生不出孩子來,沒關系的。我就被他關了四五年,大學都沒念。”
“我本來那個時候就要認命的,可是我遇見了一個叫湄湄的女孩。她真好,我很愛她,我想和她過一輩子,我就和她私奔了,我終于自由了。”
“可惜我是個掃把星,誰沾上我都沒有好下場。我害得湄湄生下了一個先天不足的病孩子,她跟着我整整十年,過了十年的苦日子。”
“我的星星,我可憐的星星,他那顆小心髒生下來就有問題。我沒錢給他動手術,我的骨氣沒有星星的命重要,所以我就又回去找陶承禮了。”
“我說,隻要能救我孩子的命,讓我幹什麼我都願意,陶承禮就同意了。”
陶星燃聽得眼圈通紅:“可陶承禮食言了,他沒有救星星,他反而害死了星星和媽媽!你認識陶承禮這麼長時間,你從未設想過這種可能嗎?我們一家才剛被接回去,就發生了這種事!”
陶聿白愣愣地看着陶星燃,良久之後才開口:“可是你還活着啊。”
如果陶承禮一鼓作氣,把喬若湄他們母子三個全都害死,那陶聿白一個人肯定不會繼續活着了。
可是陶承禮給陶聿白留下了一個健康的喬喬,留下了一個可以拿捏陶聿白的把柄。
陶星燃不受控制地抽泣了起來,陶聿白急忙離開座位,來到陶星燃身旁把他摟在了懷裡。
陶聿白哄他:“喬喬不哭,爸爸會保護你……”
陶星燃揪緊了陶聿白的衣襟,搖着頭:“爸,你不能過這樣的生活!你不能,我要帶你……”
陶聿白一下子就捂住了他的嘴,神情嚴肅地:“噓!後面的話不要說了,永遠都不要再說了!”
陶聿白:“你上回,就是要帶我跑出去,被陶承禮發現了,他才打你的!”
“你長得像湄湄,你不要和他對着幹,他本來就讨厭你,他真的會打死你的!”
陶聿白又把陶星燃摟進了懷中,煞有其事地拍着後背哄他,說了一段荒謬絕倫的話:“沒關系沒關系,你多跟我在一塊待幾天,說不定就長得像我了。你長得像我,他就不會打你了。”
父子倆哭哭啼啼地吃完了早飯,陶星燃一直郁郁不快,陶聿白想逗他開心,就找出被自己冷落了好幾天的琵琶:“爸爸給你彈支曲聽。”
陶聿白懷抱琵琶,轉軸撥弦,發現前兩天斷掉的琴弦一直沒換,傭人就給它收進了琴盒裡。
陶聿白看着缺了根弦的琵琶喃喃自語:“哎呀我忘記換琴弦了,這樣沒法彈。”
他嘟嘟囔囔地就從櫃子裡翻出琴弦替換裝的盒子,端端正正地把琴擺在桌子上,就要換弦。
陶聿白一邊修他的琵琶,一邊絮絮叨叨地跟陶星燃聊天:“今天是除夕,今天晚上,咱們一起吃年夜飯。待會我給你找身新衣裳,穿着過年。”
陶星燃:“年夜飯和陶承禮一起吃嗎?”
陶聿白謹慎地瞅了他一眼,點頭:“嗯。喬喬你不要鬧,就是吃頓飯,沒事的。”
陶星燃沒答應,也沒拒絕。他的目光落在那盒子琴弦裡,半天不作聲,忽然問了一句:“爸爸你的琵琶弦是什麼材質的?”
陶聿白:“是鋼絲的。”
陶星燃的眼睛亮了:“爸,我在家也學琵琶,我會換弦,我幫你吧。”
陶聿白應着,就讓陶星燃接手去做了,他看着陶星燃的動作,在旁邊頗有心得地說:“我喜歡用鋼絲弦,耐用,彈出來的音色亮堂,有金玉聲。絲弦太軟,聲音虛,容易飄,還不結實……”
陶星燃接着他的話說:“我也喜歡用鋼絲弦,鋼絲弦韌性好,不容易斷。”
陶星燃說着話,滿腦子裡想的卻是,晚上除夕宴的時候,陶承禮肯定會喝酒。趁着陶承禮喝多了,把鋼絲弦勒在他的脖子上。
琴弦又細又韌,應該可以勒斷陶承禮的氣管。
“沒有人倫的畜生,我一定殺了你……”
陶星燃興奮地渾身發抖,他故意給放琴弦的盒子碰到了地上,彎腰去撿的時候,順手就把一根最粗的弦纏了幾匝,藏進了袖子裡。
陶星燃動作迅速,自以為天衣無縫,他起身坐回椅子上的時候,擡頭看見陶聿白正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。
陶星燃被他直勾勾的眼神吓了一跳:“爸爸,你幹嘛這麼看着我?”
陶聿白擡手就給裝琴弦的盒子又掃到地上去了,陶星燃連忙跳下椅子彎腰去撿。
陶聿白跟着鑽到桌子底下,撿了根最粗的偷偷塞到陶星燃的手裡:“再給你一根。”
陶聿白糊塗,他并不知道陶星燃要幹什麼,但是陶星燃私藏琴弦被他看見了,他以為陶星燃喜歡,所以就再給他一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