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渡心中大駭:這是山魈?
不不不,他們在盤林山裡抓來的山魈沒有這般體型的,更不會長出了一張人臉!
“都愣着做什麼?!”
一聲少女清呵打斷了程渡的慌張,程渡回神望去,便見是離霜言與帶隊的幾名築基弟子飛來了甲闆上。
離霜言飛快掃過摔得東倒西歪的小弟子們,眸中掠過一絲不為人所察的嫌棄。
她身旁,孫芝菱替她将話說完:“諸位師弟師妹,梭雲舟平安降落以前,你們萬不可因恐慌便跳船離開!沒有禦空之力,跌下高空便隻有死,大家互相扶持,躲在我們身後!”
程渡似乎瞬間看到了救星,連忙指着艙房頂部朝他們大喊:“離師叔,孫師姐,你們快看那裡,來的還有一隻長出了人臉的山魈!”
聞言,離霜言、孫芝菱等人紛紛望去程渡所指的方位,旋即驚愕不已。
什麼山魈能長出人臉?
他們怕不是遇見一隻快要化形成人的山魈王了?!
當先一隻修出膜翅、能夠飛行的四翼飛蜈,就已經是不知道活了幾百年的老妖怪了。
可同來襲擊梭雲舟的,居然還有一隻修為更甚四翼飛蜈的山魈王,甲闆上的五名築基弟子無一不面色沉重,精神緊繃。
“人臉五官雖已成型,但其面部表情僵硬,這隻山魈的修為未及五百年大關,但至少該有四百年。”離霜言冷聲分析給衆人聽,“諸位務必小心,在我師兄穩住跌落的梭雲舟前,我們不可讓這兩隻大妖再度攻擊梭雲舟。”
“是,離師叔!”四名築基弟子齊聲道。
他們持劍列陣,調動體内真氣,同步揮斬内門劍法,數道劍氣齊湧而出。
劍氣雲奔浪翻一般奔向了艙房頂部,桅杆上的四翼飛蜈雙瞳一沉,重重擺尾掃向劍光。
金戈之聲炸裂風中,四翼飛蜈的身軀堅實若鐵石,幾名築基弟子的劍氣頓時被擊得潰散,而四翼飛蜈粗壯的尾端絲毫不損。
褐紅百足爬動在那墨黑發亮的身軀雙側,兩對同樣褐紅的透明膜翅倏然大展,帶着四翼飛蜈沉重的身軀落下高處。
“散!”離霜言高呵,劈劍若流光,斬向飛落的四翼飛蜈。
另外四名築基弟子齊齊散開,推着煉氣境的小弟子避往底部船艙。
就在這時,弟子們忽然感到梭雲舟平穩了,不僅不再飛速跌落高空,傾倒的舟體也漸漸回穩。
弟子們蓦地驚喜四顧,果然望見一層靈光包裹在了舟體之上。
那舟頭屹立的颀長身影,正是他們昆吾宗首席——蕭師叔!
可惜,弟子們沒能高興多久。
眼見梭雲舟趨于平穩,那隻始終默不作聲的人臉山魈王,驟然在艙房頂部大跳起來。
山魈王的獨腿似乎蘊含了無匹的力量,每一次重重落地都将摔倒的弟子震離甲闆三寸高。
若非梭雲舟用料堅固,暗刻陣法,艙房區域恐會盡毀于山魈王的獨腿之下。
而此刻,梭雲舟再度不穩,承載了更多艙房的舟尾一側,在山魈王的瘋狂大跳中又一次漸漸傾倒。
舟頭的蕭意額間沁汗,道指所聚靈光愈甚。
想在飛行核心受損的情況下獨自穩定跌落高空的梭雲舟,蕭意要付出的精力,比他直接鬥上山魈王更重。
但蕭意無論如何都要穩定梭雲舟,為修複飛行核心争取時間。
隻有飛行核心修複了,才能保證梭雲舟載着所有尚且不會禦空的弟子平安降落大江中。
可如此一來,蕭意便隻能被梭雲舟牽絆在此。
這時,一道暗芒滑過蕭意手腕的一隻細環,亮起了面上鑲嵌的那顆紅瑙珠。
蕭意心念一動,傳音銅環便将一道清澈少年音送出。
“蕭道友,梭雲舟的飛行核心修好了。”
蕭意立即回複:“大恩不言謝,容少主。”
“呵……”
底部船艙,容北濋将擦過手的素巾抛給了一旁等候的昆吾宗弟子,語意松快道:“蕭道友放心,我已讓操縱核心的弟子進行緩降,不出意外,梭雲舟會降落在大江水面上。”
有了這句出自容北濋的保證,蕭意緊繃的心弦總算得到了舒緩。
他擡手召出一道冷冽劍光,清筠劍便直竄舟頂,輕懸于空,釋出的清疏華光霎時籠罩了梭雲舟。
旋即道指相切,手中快速結印打上甲闆。
術法印光流過甲闆,蔓延開去,向上去攀船舷、艙房,向下深入底部船艙、基底核心,很快,梭雲舟不再傾倒,在底部船艙弟子的操縱下開始緩降。
清筠劍如虹刺出,猝然擊退四翼飛蜈襲向離霜言的帶毒鈎足,旋飛歸入輕身而落的蕭意手中。
蕭意攬過受傷的離霜言往旁側一送,折身斬出駭然劍氣。
經受了山魈王大跳依然頑強不倒的艙房,竟被這一劍撕開了最頂部的沐光甲闆!
而四翼飛蜈在嘶鳴聲中直立而起,膜翅扇動,弓起節肢,數足并用凝聚妖力于身前,以口器噴出藍血的代價才擋住了這一劍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