離霜言被弟子扶住,急切地回頭望向蕭意:“師兄!”
蕭意并未側眸,冷靜道:“你帶所有人躲去底部船艙,再去四周偵查,若無妖物埋伏在側,送弟子們棄舟上岸。”
離霜言推開扶她的弟子,固執道:“師兄,這些事我會囑咐弟子去做,我留下來與你一同降妖。”
“胡鬧!”四翼飛蜈頭部鞭觸來襲,蕭意隻來得及說上這一句。
孫芝菱等人此刻各個是傷,上前拉住了離霜言,勸她一道離開。
畢竟,他們雖為築基境,可他們面對的四翼飛蜈修行已過三百年。
妖族,五百年是一大關,過了五百年,妖族便可憑借凝聚的妖丹逐步化形成人。
四翼飛蜈已是三百餘歲,縱然不可化形成人,實力也與金丹初境的人修差不離了。
離霜言眼含不甘,最終還是沒有離開。
兩名受傷不輕的築基弟子率先進入了通往底部船艙的樓道,剩下兩名築基弟子則自發前往上層艙房,搜尋躲藏房中而分散的弟子。
绾绾便是這時,遇見了躲入頂級艙房的王詩鸢。
尋思着頂級艙房最堅固,如果留在梭雲舟上,也應該會是最後一處垮塌之地的王詩鸢,在偷偷摸摸混入了容北濋的艙房之時,根本沒有想到還能遇見另一位“同志”。
頂着绾绾頭簾下似乎是好奇的目光,這位粉頰甜軟的小堂妹尴尬地笑了笑:“……绾堂姐,你也在這裡啊,好巧啊哈哈……”
绾绾:都是來躲禍的,誰說不是巧呢。
想起槐林鬼宅,王詩鸢那怕死逃命将她忘在柴房裡的樣子,绾绾實在是不知道該和這位小堂妹說點什麼好。
……誰讓怕死是人之天性呢,王詩鸢這行為充其量會受到道德譴責,自己也不能對一個六根未淨的人類少女做出太多要求。
何況離绾才入昆吾宗半年,就憑離绾留在衆人心目中的形象,她和這位小堂妹也是熱絡不了的。
不過王詩鸢好像很歉疚的樣子,主動小跑來到绾绾身旁,拉住她的手就開始安慰:“绾堂姐,你不要怕,有我們蕭師叔在,那兩隻妖怪一定會被打跑的!”
兩隻妖怪……绾绾默默提取了關鍵信息,不由為蕭意、也為自己捏了把汗。
“绾堂姐,你怎麼還開着窗戶呀!”王詩鸢忽然瞄見洞開向陽的窗戶,驚呼一句就慌慌張張地松了绾绾的手。
她小步快跑去将窗戶關上,嘴裡還在念叨:“真是的,堂姐怎麼連藏身都不認真啊,哪有躲在屋裡卻将大面窗戶敞給妖怪看的事兒?”
绾绾:“……”
啊這,她隻是聽了容北濋的話,随意躲一躲,好像是有點草率了。
王詩鸢坐不住似的,關了窗戶又在屋子裡尋找起來,發現頂級艙房也隻有一處隔間做内室時,不由遺憾地歎了口氣。
“總覺得還是不能放心,不過,那兩隻妖怪體型可大了,想來是不會進入艙房裡的。”王詩鸢如此安撫自己道。
笃笃笃——
隔音門上的符箓忽然傳來敲門聲,頓時驚了王詩鸢一跳。
“不是我們這間房。”绾绾好心提醒她,“聽起來,有人在敲隔壁的門。”
原來是隔壁啊……王詩鸢撫了撫心口,虛驚一場。
绾绾又道:“但接下來,我們的門就會被敲響。”
“笃笃笃。”清晰的敲門聲傳入兩人耳裡。
王詩鸢:!
堂姐,好端端的一句話,你不要說成鬼故事啊!
目光觸及王詩鸢那張反複受到驚吓的嬌顔,绾绾似懂非懂又後知後覺,掩飾一般揉了揉鼻子。
這時,門外繼續傳來聲響:“裡面還有人嗎?我是孫芝菱,來尋你們避往底部船艙。”
“是孫師姐!”王詩鸢欣喜地看了看绾绾,沒能從绾绾面上得到任何的情感反饋。
不過王詩鸢似乎早就習慣了,拉起绾绾的手跑向外室,将門打開迎入了孫芝菱。
見到兩名内門小弟子安然無恙,孫芝菱俨然一陣慶幸,随即招呼兩人跟上她。
聽說要去底部船艙,王詩鸢起初還有點不樂意。
底部船艙烏漆墨黑的,一股子不見天日的悶臭,她隻去過一次,可是記在心裡嫌棄了許久。
但一聽說兩隻大妖修為不凡,且蕭意已在甲闆之上與之開戰,整個艙房區域都不再安全,王詩鸢立即就拉上绾绾跟緊了孫芝菱,誓做兩條孫師姐身後的小跟班。
绾绾任她拉着,也樂得跟随大部隊轉移。
在绾绾奔至艙房一層路過舟頭甲闆時,她晃眼觑見了一瞬裂石驚響傳來之地。
隻不過,裂開的不是石,而是四翼飛蜈墨黑發亮的軀殼。
绾绾注意的也不是兇相畢露的四翼飛蜈,或者執劍飒然的蕭意,而是她奔跑經過的這一道圍欄。
圍欄之下,烈日将光潔的甲闆照得耀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