雌王飛撲向前,掌心妖力将正欲逃回艙室的绾绾隔空抓來。
隻觀落身軌迹,绾绾會立即落入雌王手中,等待獵物到手的雌王也是這麼想的,而她面上俨然露出了欣喜之色。
然而眼前蓦地一暗,雌王忽覺有什麼東西一坨似的罩住了她的眼。
準确來說,是罩住了雌王的腦袋。
那個一坨似的東西也并不是一個東西,而是突然身形一閃,蜷起身體撲住了雌王腦袋的绾绾。
绾绾的雙腿坐挂在雌王肩膀,沖得雌王落地後差點一個倒仰,她的雙手各有三指凝出了無色魂力,飛速扣上了雌王腦側。
食指、中指緊緊貼在雌王的後腦勺,兩根拇指則用力回扣上了雌王的兩側太陽穴,鮮血立時從绾绾的拇指下迸濺,淅淅瀝瀝地流落雌王兩頰。
雌王瞬間睜大了瞳孔,痛苦讓她尖叫出聲:“呃啊——”
魂力從绾绾身體傾瀉而出,流水一般汩汩灌入雌王大腦。
雌王眼球上翻,魂魄被強行入侵的痛苦,讓這位化形成人的山魈王一時失去了反擊之力,虛弱地向後倒去。
小山魈們尖聲撲湧上來,一個疊一個,撐住了雌王欲倒的身軀。
不過由于绾绾還坐在雌王肩膀上,它們便得将绾绾的重量一并受着。
小山魈們拼命叫喊,吵得绾绾腦瓜疼,但因為身為動物的天性,畏懼绾绾此時此刻展露的可怕氣息,它們沒有貿然攻擊。
這恰好為绾绾提供了全力進攻的良機,绾绾垂視着雌王的痛苦面容,瞳孔幽若暗夜裡的猩紅之辰。
而她的魂識已是最大調用狀态,勢必要迅速攻破雌王強悍的靈魂壁壘。
靈魂壁壘是魂魄自主誕生的保護層,平日不會有多少存在感,但在靈魂受到沖擊乃至攻擊之時,靈魂壁壘便能起到對外防禦之責,或是對内的凝塑靈魂之效。
花裙鬼修行近百年,她的靈魂壁壘早已不可同日而語。
可绾绾初穿越後,魂識依然強于常人,借助魂力侵入時,花裙鬼的靈魂壁壘也就成了一層輕戳即破的窗戶紙,自然可以做到悄無聲息。
眼前的雌王卻是修為遠高于如今的绾绾,其魂魄也在數百年的修煉之下愈加精悍,若非绾绾近身雌王先發制人成功,她或許連觸碰到對方靈魂壁壘的機會都沒有。
雌王此刻的痛苦,正來源于她當前的抵抗,所以绾绾必須要攻破雌王的靈魂壁壘,直入雌王的靈魂之底,去對方的魂境之中攪弄風雲。
否則,一旦雌王憑借意志力扛過了這波因抵抗而産生的痛苦,绾绾将就此失去反制雌王的先機,而後……估計就是被報複性吊打并當作孕期補品吃掉了。
猝然間,雌王的手臂微微一動。
她雙頰被血染盡,瞳孔從上眼皮中翻動了下來,滿目血絲,嗜血殺性與睥睨者的暴怒羅織成網。
雌王右手忽然化為了原形,僅三根手指的妖爪刺向绾绾後心,那指頭尖長嶙峋,帶起一片濃重妖風!
卻不料,绾绾雙手拇指狠狠向裡摳去,刺出了更多猩紅的鮮血。
而她指腹在大量地輸出魂力,本體在操控魂識,涓如流水的魂力将魂識越推越遠,越遠越深,一股腦擠破了雌王靈魂壁壘的缺口,洩洪一般傾閘而入!
攻向绾绾後心的妖爪頓時僵滞,半分不得前進。
反觀雌王,她已是再次眼球上翻,頭頂百會穴的位置,竟然漸漸飄升出了一團似雲非雲、似霧非霧的透白物質。
——绾绾自感魂力趨近枯竭,于是直接将雌王生逼出竅!
這個方法簡單直接并十分有效,唯一需要的條件是強大。
目下,绾绾顯而易見要比被壓制的雌王更“強大”。
雌王手臂無力地垂落,痛苦嘤咛全都消失,她的魂魄開始出竅,徹底失去了掌控自身軀體的能力。
見狀,一隻小山魈終于突破了心裡的畏懼,收回支撐雌王身體的手臂,高蹦而起揮來一爪子,像是要活生生撕爛绾绾的臉頰!
誰知就在爪子即将刮上绾绾臉頰之際,一股無形之力抵住了它。
緊接着,绾绾的魂識分出了一道極細的分支,攻擊绾绾的小山魈本就未修齊全的魂魄瞬間飄出體外!
沒有哪位修士願意領教魂魄強行離體帶來的痛苦,這比抵抗靈魂入侵還要痛苦數倍之多,這隻靈智初開、三魂七魄都不齊全的小山魈又如何承受得住。
小山魈的魂魄在空中做出了撕心裂肺狀,随後飛快消散于無。
剩餘的小山魈見到此景齊齊噤聲,扛住雌王的身體與手臂開始瑟瑟發抖,沒有再敢随意觸碰绾绾的。
這時,雌王的魂魄已被逼出近乎一半。
雌王猙獰的面容隐隐約約地飄浮在燭光前,雙臂去揪自己的頭發企圖鑽回身體。
這當然是無用的了,魂魄怎麼可能觸到實物呢,绾绾隻消一鼓作氣,就能将雌王的魂魄徹底推出體外。
但事實是……别說一鼓了,再給绾绾捶個兩鼓三鼓她也不行啊。
她的魂力庫存告急,很快就要續不上力了,無力可續,僅憑她目前的魂識還不能爆發這麼大的力量!
屆時,别說将雌王的魂魄逼出去了,說不準這隻大妖能靠魂魄的強度耗盡她的精神力,完成一次反撲逆殺。
不過好在,绾绾還可以跑。
在雌王的魂魄完全回歸身軀以前,容北濋布置下的那間艙室算是一個避難所,她打不過,還是躲得起的。
就這麼想着,绾绾似乎感到左耳附近拂過了一陣冷風。
不對……不是冷風。
绾绾覺得,這似乎更像是五洲人類所說的陰氣。
她不由驚詫,迅速側首望向左近。
刹那間,陰風一蕩,一顆陰氣森森的蒼白鬼頭怼在了她臉前。
绾绾:……
短暫沉默後,绾绾率先問道:“……楊銘?”
就在绾绾身側,飄浮着一道無頭魂體,一雙半透明的蒼白鬼手捧着楊銘的陰森鬼頭,上下搖了搖,算作點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