绾绾：“……”現在心情很微妙。

她斜眼看了看地面，楊銘的那顆斷頭還在，所以，楊銘這是被雌王殘忍殺害後，就地變成怨鬼了？

嗯……有仇必恨，也算是楊銘這人的做事風格了，绾绾表示自己理解。

這時，鬼頭之下忽然撤出了一隻鬼手，楊銘的手臂緩緩擡起，對着旁側仍在奮力掙紮回歸本體的雌王魂魄指了指。

須臾，又向绾绾指了指。

绾绾：？

绾绾滿頭霧水的目光中，楊銘最後指了指自己。

剛惡變的怨鬼大多鬼力虛弱，還無法同世界建立真實層面的聯系，換句話說，就是他們無法依靠自己的鬼力影響世界的真實。

故而，楊銘無法用發聲的方式告訴绾绾自己的意圖。

不過绾绾理解了。

可正是因為理解了，绾绾才會更加不理解：“你想讓我吃掉你的鬼魂，壯大實力殺了雌王？”

楊銘的身軀虛影一般飄浮着，捧着自己的鬼頭再次上下搖了搖。

作為鬼魂，楊銘發現绾绾居然能活生生逼出雌王的魂魄後，很快想到了通陰一脈曾可馭千鬼的傳說。

既然能馭鬼，那麼對雌王的魂魄下手，或是在槐林鬼宅對那隻花裙鬼下手，在楊銘這裡就全都變得合情合理了。

所以楊銘想，自己的鬼魂應該是能幫助到此刻的绾绾的。

绾绾卻是愣了愣，提醒道：“你現在鬼魂不穩，如果我對你的鬼魂做了什麼，你很可能會徹底消散、無法投胎轉世的。”

楊銘一雙黑目不見眼白，直愣愣地望着绾绾，少頃，竟是無聲張口了。

‘你救，她們，你，好人。’

‘以前，對不起。這個，補償你。’

‘還有，替我，報仇。’

绾绾艱難地讀懂了唇語，可是讀懂之後，她沉默了下來。

若說不猶豫，魂咒娃娃時期的绾绾絕對可以做到，畢竟，她殺人連頭點地都用不上。

但現在，绾绾決心改造，積攢功德要做一個好人類，便不得不猶豫了。

然而绾绾沒有猶豫多久，因為再猶豫，她也隻能期待上面的容北濋還沒死透，還記得回來救她了。

可惜的是，绾绾曾經信賴她的主人，如今的她，隻信賴自己。

绾绾松開了左手，顧不上雌王魂魄的趁機反撲，攤着手心伸向了楊銘。

“上來吧。”

楊銘捧着鬼頭飄飛起來，将自己的鬼魂送到了绾绾手心。

他感到自己鬼魂之中的某種東西在一瞬間流走，化作充沛的力量往绾绾體内灌注而入。

而他蒼白發黑的怨鬼之魂漸漸變得透明，體型也在绾绾眼中越來越小。

眼見楊銘即将消失于這個世界，绾绾突然收了手，将縮小後的楊銘鬼魂捏入了手心隐匿起來。

不再如消化花裙鬼的魂精那般緩慢了，绾绾今朝修為進階，進食楊銘的魂精時也在同步消化。

加之楊銘初初惡變為鬼，魂精仍如人類修士時那般純淨，绾绾吸收得極快。

她像一顆癟下去的過程裡又被注入了新鮮氣體的氣球，一鼓作氣沖擊入雌王的魂境，攪得雌王心神大亂，将其魂魄完完整整逼了出來！

“啊！！！”雌王的魂魄再度痛苦尖叫，發了狂似的飛舞在甬道半空。

绾绾則是從雌王軀體上跳了下來，一面睨着空中飛舞的“飛帚”，一面終于輕松了似的伸了個懶腰。

主要是拉伸拉伸，方才那種蜷曲着還要用魂識的姿勢，累得绾绾關節都酸痛了。

“可恨的人類，你欺騙了我！我要殺了你！！！”

忽然一聲怒吼，雌王的魂魄便如一道疾風撲來，濃郁妖氣四散半空。

然而绾绾隻是側目，看着雌王虛張聲勢，實則飛至半路就想拐彎，撲入自己在地面的軀體之中。

绾绾：呵，現在就讓你知道知道，什麼叫做業内第一。

純白透明的魂絲從绾绾指尖釋出，似五道飛射入空的繩索，牢牢捆住了雌王的四肢腕踝與脖頸。

魂絲那頭輕輕一拉，雌王魂魄就嗖得飛在了半空，下一刻，她便倒飛着落回了绾绾手中。

被绾绾拎住了‘後頸’的雌王：“。”

曆史總是驚人的相似。

五洲法律裡，故意殺人者，以命償之。

绾绾手裡的雖然是隻妖，那也是隻化形成人的妖，算是人妖。

她心想，就算雌王仍如妖物時那般視人類的生命為草芥，可既然做了人妖，享受妖王權柄與暴力的同時，也得接受人類法典的制裁才對。

再說了，她答應了要替楊銘報仇的。

思及此，绾绾咧開左側短短的小虎牙，對滿臉呆滞不能回神的雌王露出了一個和善的微笑。

雌王突然驚醒，抖了抖并不存在的後頸皮。

……對！就是這個笑！

她就是被這個無辜單純的笑容給蒙了心，才會上了這個人類的當和她作交換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