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對再次問出這個問題的吳霆,季唐不是直接給出回答,而是在略微思索後,便先反問道,“上将您不是早就決定好了嗎?當做沒有這個人,生活以前怎麼過,現在、以後還是怎麼過。”
“這是我在您家中親耳聽到的。”
“難不成,當時是我曲解了您的意思了?”
季唐講到這裡的時候,面上看上去還是如常般平淡,沒有任何其他的表情。
但其實,他心中已經爽了。
沒錯,季唐就是故意提起的。
他就是故意戳吳霆傷口的。
大概大半個月前,他為了勸吳霆和夏淑和好而親自上門勸說吳霆,結果問題沒解決,自己受了很多氣。
雖然他看在工資高的份上沒和吳霆計較,但是,要說他完全不氣,假的。
他為這份工作兢兢業業,可謂是24小時随叫随到,鞠躬盡瘁了,結果反倒受氣。
所以,有戳這位不稱職上司的傷口的機會,季唐他,不可能不提起的~~
吳霆聽到季唐這麼說,瞳孔緊縮。
頃刻後,他的眼神黯淡了下去,語氣低落,“我确實是這麼想的。”
季唐見吳霆面露此般狀态,舒服了。
當然,問題還是要解決的。
他無比誠心地希望他的上司婚姻幸福,這樣,他和他的一幹同僚等就不用擔心在睡夢中被吵醒要求工作了。
于是,季唐順着吳霆的想法,繼續問道,“那您現在怎麼又迷惑了?”
吳霆的心像是被秋風從高高的樹上吹下來的零落的枯葉似的,不知歸處,不知答案。
他口中幹澀,似是數天數夜滴水未進的旅人一般。
片刻後,他才緩緩地答道,“因為……醫生的囑托。”
“囑托?”季唐聽到吳霆的答案,反問道。
吳霆點了點頭,隻是他臉上的神情,卻并不像他的語氣一樣的堅定。
而是充滿了遊移與猶豫的。
他的眉緊蹙着,從一開始皺起,就沒再放松下來過。
他的一雙銳利的眼眸,此時卻是常常走神,很難得的,能從其中讀出呆滞。
他一直是抿着唇的,臉色隐隐透着黑。
吳霆接着說道,“嗯,醫生說不能拿生命安全開玩笑,也就是說,我得負責他的易感期。”
此話一落,擲地有聲。
空氣登時寂靜了片刻。
因為吳霆說出這話的那一刻,自己也知道,這種原因,未免太過牽強了。
這是一種十分拙劣的掩飾行為。
在吳霆後悔說出的話太幼稚之時,季唐聞言,卻是若有所思。
他在口中喃喃道,“原來是這樣啊……”
而後,季唐忽然擡起頭,他看向吳霆所在的方向,眼神定定地注視着吳霆,語氣強勢地反問道,“那上将,你自己的想法呢?”
季唐此時一雙狐狸眼專注地與吳霆對視,面上一貫的禮貌性微笑也消失無蹤,取而代之的是冷冰冰地面無表情。
季唐很少會露出這種具有威脅性的神情。
畢竟他和吳霆之間,是單純的上下級關系,是單純的發錢與收錢的關系。
但此時,他卻是逾矩了。
但吳霆此時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。
他的内心,被季唐這赤裸裸的诘問給驚住了、鎮住了。
是啊,他自己的想法呢……
“我、我……”吳霆說着說着,話語便如同老舊的、久久未使用的生鏽門鎖一樣,被卡住了。
他的下一句話堵在嘴邊,久久說不出口。
又過了好幾秒,吳霆深吸了好幾口氣之後,臉上猶豫的神情才漸漸地歸于平靜。
他的瞳孔變得深邃而幽暗,是極黑的顔色。帶着讓人看不懂的情緒。
他的語氣帶着幾分疲累,聲音幹澀沙啞地緩緩說道,“我不知道。”
“但是我不想再和他見面了。”
吳霆說這話的時候,語氣和神情都是一樣的冷漠的了。
可是,他的心髒,怎麼感覺一陣一陣地泛着酸脹的感覺呢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