嬴沉依心下理虧,剛剛被葉柏鶴打擾的怒氣頓時散了,輕聲道:“那請大公子早些回去休息吧,明日我定會早早起身準備,與大公子一道去書院聽課。”
葉柏鶴微微颔首,正欲再說什麼,卻瞥見嬴沉依準備合上大門的動作。他迅速反應,敏捷地擡起手,擋在門縫中間道:“着什麼急?”
“大公子還有什麼事嗎?”嬴沉依眨了眨眼,不解地看着他。
葉柏鶴蓦然覺得嬴沉依這一副模樣甚是乖巧,心中生出想要多看幾眼的念頭,于是随口道:“你方才為何不要我進去?”
“大公子還有看别人洗澡的愛好嗎?”嬴沉依莫名其妙道。
“……沒有。”
大家都是男子,有何好看的?
“那大公子還站在這兒做什麼。”嬴沉依冷冷質問道。
“你不請我進去坐一坐嗎。”葉柏鶴腳下像是生了根,明明說完事了就是不願意走。
“我感覺自己染了些風寒,便不請大公子多留了。免得過了病氣給大公子。”嬴沉依隻覺得今夜的葉柏鶴格外惹人煩,不待葉柏鶴多說,便幹脆利落地關上了門。
葉柏鶴碰了一鼻子灰,也不在意,反而轉身去後廚吩咐丫鬟給嬴沉依熬了一碗姜湯送去,方才放放心心地回房休息了。
……
隔日,便是“章秀書院”開學的日子。
正值立春節氣,天氣回暖,房檐堆積的冰雪漸漸融化,街道上的行人也多了起來……
晨時,葉府後巷牽出一輛豪華的馬車,随即正門打開,穿着一身青竹錦繡袍的葉柏鶴緩緩走出。
自從他被下令禁足之後,已經好幾個月沒有踏出葉府的大門,如今乍然出來了,恍惚間竟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。
片刻之後,嬴沉依的身影緩緩出現。作為葉柏鶴的書童,她便不像葉柏鶴那般潇灑輕松了,她肩膀上背着沉甸甸的行囊,内裡是葉柏鶴的功課書籍、以及一些筆墨雜物。
“大公子,時辰差不多了,再晚就趕不上遞開學名帖了。請上車吧。”葉管家在一旁低聲催促道。
葉柏鶴微微颔首,随即坐上了馬車。其餘下人們則跟着馬車步行前往書院。
馬車開始緩緩行駛,葉柏鶴卻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。他伸手撩開車簾的一角,看着下方吃力地拖着行囊走路的嬴沉依道:“你上來坐車。”
嬴沉依乍然聽見葉柏鶴的聲音,緩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。
“不,不行。”
嬴沉依堅決地搖了搖頭,婉拒道:“多謝大公子好意,隻是我身份卑微,不配與大公子同乘。”
平常在暖春院便罷了,這是在外頭,隊伍裡還有葉府的下人,若是這件事傳到葉老爺耳朵裡,定要指責她不知天高地厚,冒犯主子,那嬴沉依便會受罰了。
“上來。”葉柏鶴微微蹙眉。
“不行!絕對不行!”嬴沉依十分堅持道。
鑒于周圍人多眼雜,葉柏鶴不便有所動作,望着嬴沉依那堅定的神色,葉柏鶴折中道:“那你把肩上的行囊給我。”
“……”
“這行囊太重了,放在馬車上,你能好走一些。”葉柏鶴看着嬴沉依纖細的肩膀,淡淡道。
“不……”嬴沉依正欲再度推辭,隻是連一句話的開頭尚未道出口就被葉柏鶴打斷了。
“若是你再不肯,我便直接下來抱你了。”
聞言,嬴沉依險些吓得失魂落魄,手忙腳亂地将行李一股腦地塞給了葉柏鶴。
“大公子,您回去好好坐着吧。”嬴沉依左看右看,确認無人留意到她的小動作後,方才稍微松了一口氣。
“你的風寒好了嗎。”
不料,葉柏鶴并不放過嬴沉依,仍舊維持着一副撩着車簾,閑話家常的模樣。
“多謝大公子挂心,已經全好了。”風寒本就是嬴沉依随意扯得一句借口,回答完之後,她下定決心要與葉柏鶴保持距離,幹脆把頭一低,沉默不語。
任憑這一路上葉柏鶴再怎麼逗嬴沉依,她全當作沒聽見,久而久之,葉柏鶴覺得無趣,隻得放下車簾,老老實實地坐了回去。
約莫小半個鐘頭之後,葉府的馬車緩緩停在了城中最出名的“章秀書院”門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