葉柏鶴冷淡地應了一聲,随即撿了一個最靠後的位置入坐,約莫是因為他帶着嬴沉依有些惹眼,一入坐,便受到了後排好些學子的打量。
嬴沉依作為書童,可以坐在葉柏鶴的身邊旁聽,隻是那些打量的目光卻讓她渾身不自在。
幸而書院的陳主院很快進了學室,他一拍手上厚重的戒尺,現場頓時安靜了下來,原本探頭探腦地學子頓時坐得規規矩矩的。
“全都到齊了吧。”陳主院已經年過半百,仍舊目光如炬,精神十足。他淩厲地目光掃過堂下的學子,看見嬴沉依時,稍有片刻的停頓。
“各位學子,這學期将由我來接管你們的課業。”
堂下頓時傳來一片哀嚎的聲音,誰都知道陳主院向來嚴格,由他親自督促課業,學子們便别想有好日子過了。
“先将放假之前布置的課業拿出來,我親自檢查。”陳主院走下堂,一個一個翻看學子們的課業,有的學子完成得好,便會受到他的嘉獎,而有的學子寫得功課敷衍了事,或是未曾動筆,便會被他狠狠地打二十下手心。
越往後走,沒有完成功課的學子越多,到最後陳主院幹脆都不問了,直接一排排手心打過去。堂下頓時響起了令人心驚肉跳、此起彼伏的哀嚎聲。
畢竟,這些學子們怎麼都沒有想到開學第一天就這麼倒黴,居然撞上了陳主院親自抽查功課。
待輪到了葉柏鶴時,陳主院已經有些打累了,他喘着氣看着葉柏鶴道:“葉公子,請擡手吧。”
但凡進了秀章書院的學子一律一視同仁,不管家世如何,隻要不遵守規定統統退學處置。
卻見葉柏鶴看向陳主院,淡定道:“陳主院,我寫了。”
說罷,葉柏鶴便在一衆驚訝的目光之中,拿出了自己在嬴沉依監督之下,認真完成的功課。
“……”
陳主院震驚了,所有學子都震驚了。那個向來不學無術,從來筆墨不沾的葉柏鶴,竟然寫完了功課?!
陳主院不可置信地拿起葉柏鶴的功課檢查,隻見字迹工整,筆墨豐富,他更加震驚地發現葉柏鶴不僅寫了,還寫得非常好,甚至不屬于同期最優秀的那一批學子!!
“這、這真的是你寫得?”陳主院說話都有些結巴了,看着葉柏鶴詢問道。
葉柏鶴無奈道:“……是。”
這一刻,哪怕葉柏鶴不情願,但在他見識過陳主院厚厚地戒尺之後也不得不暗暗慶幸,多虧嬴沉依的督促,他完成了功課!
嬴沉依同樣是這麼想的。
她頗為畏懼地看着陳主院手中的戒尺,心道,這玩意兒打手心該有多疼啊?這書院的先生怎麼這麼兇……
震驚之後,陳主院終于接受了現實。他長舒了一口氣,語氣透着些許欣慰道:“不錯,不錯,浪子回頭了。”
“葉公子能有此覺悟,定然會對以後的功課大有幫助。”
陳主院高興地摸着胡須道:“既然如此,葉公子,請去前排坐吧。”
陳主院見葉柏鶴完成了功課,自然将他歸結為好學生一類,認為他是洗心革面、浪子回頭,準備好好學習了。
所以,陳主院準備将葉柏鶴安排到前排的位置,好好督促他學習。
然而,葉柏鶴卻直接拒絕道:“多謝陳主院好意,不過不用了。我坐這兒挺舒服的,自由自在,暫時不想換。”
“你不想換?”陳主院瞪大了眼睛,一時搞不清葉柏鶴究竟是什麼态度。
“不想換。”葉柏鶴冷着臉回答,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。
“你、你簡直是爛泥扶不上牆!”陳主院被葉柏鶴氣得一個哆嗦,憤怒地甩袖離開。
待陳主院走之後,旁邊坐着的孫卓詩再也忍不住,捂着通紅的手心過來問:“葉兄!你怎麼回事?你是不是瘋了,居然把這麼多功課都寫完了?你該不會是真的要改邪歸正了吧。”
葉柏鶴不置可否。
孫卓詩繼續吵吵鬧鬧:“天呐,葉兄,士别三日當刮目相待,你還是我認識的葉柏鶴嗎?”
“滾回去坐好。”
葉柏鶴被孫卓詩煩得不行,直接給了對方一腳,轉頭間,竟見到嬴沉依正在偷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