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聞卿知道她的行蹤,就一定會來翠湖。
她不是在賭,是肯定。
沈舒幼裝作遺憾狀,道:“那隻能我們我一個人去了。”
小厮還帶回來一件披風,說是李氏送給她的。
“郡主送給娘子禦寒的,她交代說,讓娘子一定要披上,冬日寒風刺骨,别凍壞了身子。”
沈舒幼心疼道:“再幫去帶句話,說披風我很喜歡,收下了。等晚些時候回府,備好湯藥再去看她。”
還好是算對了,要是李氏真來赴約,回府因此頭痛症發作,這才難辦。
馬車緩緩上前行駛,綠華撫摸着手上華麗的雲錦披風,連連感慨。
“這是雲錦吧,摸着好暖和,好軟好輕,上面竟還縫了金線,不愧是皇宮裡來得好東西。”
李氏先前送過一些雲錦布料給她做衣裳,花紋有些鮮豔,她喜歡的是素色,便一直放着沒動過。
綠華自然認得出來,每年都會從衣櫃裡拿出來曬一曬。要不是因為是李氏送的,早送給綠華了。
沈舒幼笑道:“郡主娘娘用的東西,能不好嗎?”
綠華歡歡喜喜給她披上,整理好後又是一陣驚歎。
“完全就是為娘子量身定做的。”綠華道,“郡主最是心疼我們娘子了,這件披風估計就是讓人做來送給娘子的。”
沈舒幼拍了她一下,讓她别再亂說話,再說下去自己的老臉都沒地放了。
綠華彎下身子,小臉往披風上蹭了蹭,憧憬道:“要是娘子真能嫁到相府,别說雲錦披風了,怕是穿的鞋子都是鑲金的。”
“不許胡說。”
沈舒幼面上難得露出一抹嚴肅之色,綠華趕緊閉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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來到翠湖時已是正午,豔陽高照,曬得人睜不開眼睛。
連續幾日回暖,翠湖冰面逐漸融化,站不不住人。
她來晚了,看不到冰嬉。算不上遺憾,她的目的又不是真的想來看冰嬉。
綠華連連惋惜:“雪都化了……”
沈舒幼忙安撫道:“那隻能圍湖走一圈,看看殘雪。”
從行,最開心的便是綠華了。一會跑到湖邊看魚,一會又跑去摘梅花……
綠華比她大一歲,是謝世傑初到大理寺時那年,用自己的第一份俸祿買回來的,不知不覺也跟了她有七|八年。
啪——
綠華朝她扔來一團雪,将她砸過神來。
“你敢砸我……”
綠華砸完人撒腿就跑,沈舒幼不甘示弱,也抓了一撮雪,揉成團砸回去。
兩人繞着湖邊打雪仗,一溜煙的功夫,沈舒幼便找不到她人了。
“綠華,别躲了,我都看到你了……”
她走到湖邊,伸長脖子往水裡看,“你再不應我,我就當你掉湖裡,不管你咯!”
威脅貌似也不管用。
沈舒幼蹲在地上,将殘雪攏作一團,揉成一個大雪球,準備還擊。
寒風自脖頸處灌入,她不禁打了一個寒顫,往收拾哈氣,捂了捂耳朵,餘光瞟了一眼湖面……
裴聞卿一身玉色悄然出現在她身後,她假裝沒看到,盡可能地收集更多的殘雪蓄勢待發。
在确認過裴聞卿的位置,沈舒幼捧起雪球快準狠地抛向他……
“綠華,認輸吧!”
裴聞卿沒有防備,迎面撞她扔來的雪球,散落四處。他歪了歪嘴,狼狽地看向她。
沈舒幼張大了嘴,确實有些吃驚,他怎麼不躲啊?
“對不起,對不起……”
她趕緊上前去幫他拍到殘雪,實則故意将殘雪灌到他衣裳裡,以此來報他昨晚整蠱自己的仇。
裴聞卿怎麼會不知她的心思,嫌棄地将她推到一旁,解開披風抖落掉身上的餘雪。
沈舒幼心裡美滋滋的,假裝關心他:“裴郎君,你怎麼不躲啊?”
綠華躲在柳樹後,聽到動靜捧着剛做好的雪球,急急忙忙跑過來。
沈舒幼看到綠華手裡的雪球,趕緊讓她扔掉,她也識趣,說扔便扔。
她輕咳一聲,問道:“裴郎君怎麼也來翠湖了?”
裴聞卿擡眸,系好披風,不滿道:“不是你誘我來的嗎?”
沈舒幼裝作聽不懂的樣子,背着手朝他走去,“我邀的是郡主娘娘,又不是你?”
還算聰明,且看我怎麼收拾你。
綠華幫襯道:“裴郎君,我家娘子确實邀的是郡主娘娘,你怎麼會來?”
自然是他在旁邊聽去的,不然怎麼會來。
沈舒幼主動靠近他,眨了眨眼:“裴郎君就這麼想見我嗎?昨晚見我還不夠,今日又來見我。”
裴聞卿面對湖面,仰頭道:“昨晚娘子喝醉了,我擔心出事,今天剛好路過此地,前來慰問一句而已。”
“昨晚我喝醉了嗎?”她裝傻充愣道。
“要不要……”
撲通——
還沒等裴聞卿說完,籌謀已久的沈舒幼,直接将他推到湖裡。
得逞後,沈舒幼得意洋洋地拍了拍手,冷哼一聲:“郎君倒是提醒我了……”
提醒她今日是來報仇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