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舒幼直言道:“這是打算跟土匪講道理嗎?那可是土匪啊!毫無信用可言”
一語中的,仿佛早已洞悉一切。
裴聞卿撲哧一笑,斂了容道:“放虎歸山,再打虎,有意思。”
他要是不來,可就錯過了這場好戲。
李徽還是那般心慈手軟,以至于在戰場上身經百戰後,最後還是栽在這麼一個土匪頭子手裡。
剛才還被她怼到吃癟的裴聞卿,這會看到她也對李徽也同樣直言不諱,心裡頓時舒服不少。
看來,先前是自己誤會她了。
李徽看着反應突然變一緻的夫妻倆,心裡很不是滋味。
難道他這個想法不好嗎?
李徽不服道:“難不成你們有更好的法子?”
沈舒幼也沒心情再吃,放下碗筷:“不是這個法子不好,隻是太過兇險,稍有不慎……殿下要小心些,多帶幾個人在身邊以防萬一。”
她隻知道李徽在招安時,被方一刀蒙騙,差點死在這裡。
至于過程,她不是很清楚,隻能提醒他多加防備。
“殿下要同方一刀談判的話,還是先派人去把留守縣裡的兵調過來。”裴聞卿提議道,“方一刀為人狡詐,不得不防。”
前世,李徽也是用招安的法子,在百花鎮土地廟前談判。
方一刀從未想過棄惡從良,談判當日假裝臣服,設宴招待李徽,試圖灌醉李徽及他的手下,随後将其殺之。
好在李徽的副将孫真多留一個心眼,察覺不對,派人去縣裡調兵,李徽才得以撿回一條命。
孫真以一己之力擋住方一刀,李徽身負重傷雖得以脫困,但孫真卻因他而死。
事後李徽悔恨不已,一鼓作氣,不故一切殺上月亮山,踏平黑虎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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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徽沒有将二人的話聽進去,還是一意孤行,派人給方一刀傳話,約他在百花鎮東邊的土地廟前談判。
這可把沈舒幼急得團團轉,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。
眼下,裴聞卿又不許她出驿館,她該怎麼辦?
綠華一邊給她扇扇子,一邊嘀咕道:“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去?娘子這麼久還沒回去,大夫人肯定很着急。”
原本這兩日,沈舒幼就要回城了。隻是眼下情勢不明,李徽讓她好好待在驿館中,待亂事平息再回城也不遲。
想起安遠侯二女兒的事來,她也是後背發涼,隻得乖乖待在驿館裡等候消息。
李徽把裴聞卿帶了禁衛留在驿館外,保護她的安全。
“是啊。”沈舒幼情緒低落,“還好母親沒來,來了隻會多又一份危險。”
綠華有氣無力道:“娘子要不要給大夫人寫封信,報個平安?”
“寫信……”
沈舒幼意味深長地看着綠華,在心裡有了對策。
“對啊!”她拍掌歡呼道,“我可以寫信啊!”
綠華吓了一大跳,手裡的扇子到掉了,還不忘點頭回應自家娘子。
沈舒幼二話不說,提筆寫信,但信卻不是寫給沈氏的。
綠華不識字,自然看不懂自己娘子寫的是什麼。
她不識字,不是因為沈舒幼不教她,而是沈舒幼對看書學習這件事情,也是半斤八兩。
沈舒幼自小不愛讀書,字尚且都認識,引經據典怕是有些難。
信寫好好後,沈舒幼親自疊好裝進信封,跑下樓來去找李徽幫忙。
李徽此時正在南邊的驿館同裴聞卿商議明日招安的事情。
裴聞卿還在苦口婆心勸他先調兵過來,再去見方一刀也不遲。
這個建議,李徽一直不采納,二人僵持不下。
裴聞卿無奈,甩袖憤然離去。
從南邊驿館出來時,剛好看到沈舒幼匆匆忙忙跑過來,直接忽略他,跑進驿館找李徽。
“你來這裡做什麼?”裴聞卿伸手攔住她,“不都跟你說了,外面很危險,别出來亂跑。”
“我有急事找殿下,你快讓開。”
沈舒幼拍了拍他,他還不收手,她便彎腰從他手底下鑽過去。
“站住!”裴聞卿心裡窩火,喝道,“我不是在這嗎?有什麼事,你不能找我嗎?”
“能找你的事肯定會找你的。”
沈舒幼不為所動,撇下一句話,頭也不會跑進驿館找李徽。
“殿下,可否借我一個信物?”沈舒幼直接說明來意,“我寫了一封信給家人報平安,想讓殿下幫個忙。”
李徽沒有多問:“怎麼幫?”
沈舒幼眼神閃躲,緊張道:“我想跟殿下要一個信物,好讓我家人知道我跟殿下在一起,很平安,這樣他們就不用再擔心我。”
李徽不解道:“不是有裴少詹嗎?你讓他代筆寫,你家人知道他也在此,想必也是放心的。”
“他不肯幫我寫。”沈舒幼撒謊了,“所以,我隻能來求殿下幫忙了……”
裴聞卿竟是這樣的人?李徽疑惑。
“那你想要什麼?”李徽敞開雙手,示意她。
“殿下腰間戴的那個玉佩可以嗎?”
從進門開始,沈舒幼就把主意打在那塊玉佩上了。
見他為難,沈舒幼保證道:“我家人回信時,定會将信物還回來,我會還給殿下的。”
“那好。”
李徽解下玉佩,雙手交給她。
沈舒幼連謝字都忘了說,又急匆匆跑出去,用手帕将李徽的玉佩和自己寫好的書信包好,交給自己随從。
“所有東西都要親手交到哥哥手裡,絕對不能給别人,記好了嗎?”
随從點點頭,馬不停蹄趕回城去。
“一定還來得及的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