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種強烈的窒息感湧上心頭,沈舒幼下意識地捂住胸口,那種深入骨髓的痛又來了。
“幼娘!”謝世傑慌了神,趕緊過來查看情況。
“藥……。”
徐莊與聽到她的話,連忙在她身上翻找着,“藥放在哪?”
“房裡……”
謝世傑急得滿頭大汗,攔腰抱起妹妹,快步将她送回房中。
吃了兩顆藥,見她慘白的臉色沒有一絲好轉,徐莊與催促他去找大夫來看看。
“不用了……”沈舒幼靠在床頭,頻繁地喘氣,“沒事,一點老毛病犯了而已。”
“治不好就算了,疼起來還這般要命。”謝世傑看着都心疼,“早知今日,當初你救他做什麼,就該讓他自己受着。”
沈舒幼不想他們為自己擔心,便道:“我真的沒事,你們早些回去休息吧。”
“真的不用找去大夫……”
謝世傑還想說,被徐莊與制止,讓他别再說,先回去休息,有事明日再說也不遲。
女人之間的那些事,她最清楚不過。
有孕一事,如今才一個多月,徐莊與本打算待滿三月胎穩後再說,他今日為博妹妹開心,她才同意的讓他說。
她卻疏忽了一件事,如今夫妹與妹夫鬧得不太愉快,更不要說齊心協力生育子嗣。
此時告知她自己有孕的事,無疑是雪上加霜,隻會讓她心裡更不舒服。
一切如徐莊與所料,待她外出忙完一日,回府問過婢女,她今日閉門不出,未曾進過半滴米水。
沈氏好說歹說,實在也沒轍,便放任她一個人待着。
回府後,徐莊與炖了湯,親自端來給她喝。
“都怪你哥哥,我不然他說的,他偏要說。”徐莊與忍不住埋怨起丈夫來,“待他回來,我……今夜不讓他進房睡,讓他睡說明。我炖了湯,你多喝點,别給他留。”
沈舒幼癡癡望着她,拉着她手,讓她坐下,“不是這事,我就是沒什麼胃口吃東西而已,嫂嫂别擔心,你如今又有了身子,應當好好休息才是。”
她這個嫂嫂豁達大度,女中豪傑。
翰林院大學士徐碩獨女,上頭的三個哥哥都不如她。
四歲啟蒙,精通六藝八雅,及笄那年,拒絕踏破徐家門檻的一衆兒郎,自梳發髻,立志要開設大燕第一家女學堂。
徐碩力挺愛女,出資助女兒開辦學堂,被她婉拒。而後她寫詩作賦,寫書買書,自食其力在上京開設一座女學堂。
……
“沒事。”徐莊與笑道,“我都生過一個了,什麼情況我還不清楚嗎。”
沈舒幼滿眼擔憂地看着她,欲言又止,最後什麼都沒說。
“别總待在屋子裡,不出門怎麼行。”徐莊與帶她走出房門,“不想出門的話,就到院子裡透透氣。”
窗外已有秋意,暑熱退散,早晚偏涼。
兩人來到院中,還未坐下,謝世傑也回來了。
回府時,在沈氏那裡聽說妹妹的事,放心不下,便想親自過來看看。
徐莊與把放涼的湯拿回去熱一熱再端來,院内隻剩下兄妹二人。
“今日我幫你教訓裴聞卿了,他下次還敢對你發脾氣,我就把他關到大理寺監獄裡去。”謝世傑剛坐下來,就忍不住同她念叨。
“就你那身子闆,你還是多關心關心自己吧。”沈舒幼還是心情不佳的樣子。
“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……”
“别總是說他了,不值一提。”沈舒幼打斷他的話,“還是關心你的自己的事吧。”
謝世傑一頭霧水:“我能有什麼事……”
猶豫再三,沈舒幼打算從他這裡下手,先同他說比較好。
“哥,你……”她一時也不知道怎麼開口,“我……能預知将來,你信嗎?”
“你發燒了嗎?”謝世傑脫口而出,摸了摸她的額頭,“還預知将來,燒糊塗了吧。”
“我說真的!”沈舒幼急得站起身來,語氣堅定。
謝世傑凳子都還沒坐熱,趕緊起身來安撫她,“我信我信,你先坐下來。”
她急得跺腳,一把推開他:“我說的都是真的,再晚就來不及了,嫂嫂會死的!”
事關妻子,謝世傑略有些錯愕,很快又緩過神來。
他上前拍了拍妹妹的肩膀:“有我在呢,不會讓你嫂嫂有事。”
雖然不知道她在胡說什麼,他每日護送妻子去學堂,親自接她回府,忙過頭的日子,也會派會些拳腳的小厮去接她回府。
“我知道你擔心我查案會惹來賊人報複,我向你保證,從今往後,我親自護送莊姐去學堂,若遇到危險,我會用自己的命去護她周全。”謝世傑信誓旦旦道。
“不是這樣……”沈舒幼哽咽道,“嫂嫂這個孩子不能留……”
謝世傑急忙捂住她的嘴,看了一眼四周,低聲道:“你胡說什麼,我和你嫂嫂盼這個孩子,盼了五年,什麼能留不能留的,你不許胡說。”
徐莊與同謝世傑自成婚後,一直盼着能有一個女兒,将來接替自己開設的女學堂。
婚後一直忙着學堂的諸多瑣事,到第四年她才生下兒子謝長顧,之後便一直在休養身體,打算再生一個女兒。
這一盼就是五年,好不容易再次懷上孩子。
這個來之不易的孩子,卻在第四個月時意外小産,而後落紅不止,沒熬到新年,便撒手人寰。
也就是今年年底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