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外寒風凜冽,房裡燒了炭盆,溫暖如春。
青萍往炭盆裡添了些炭,帶上東西,出了屋。
沈舒幼揉着手,略有些驚訝地打量着早已躺上床的男人。
“不是喜歡睡書房嗎?怎麼又突然過來。”
卻見裴聞卿攏着被子,睡得安心理得。
“這不是入冬了,我那書房冷得跟冰窟似的,根本睡不着覺。”他說得有理有據,“書房全是書,又不能整夜燒炭盆,萬一不小心把房子給燒了,房子燒就燒了,我那些書可不能燒。”
這些話總感覺有些奇怪,像是早就設想好的答案。
沈舒幼不信,爬上床來,特意從他腰上跨過去,将被子一把扯過來,蓋子自己身上。
他又眼疾手快,抓着一角,把她連人帶被拖過來。
“這是我的被子!”她緊緊抓着不放手,“要蓋,你自己去找新的。”
搶被子大戰,一觸即發。
沈舒幼背對着他,牢牢拽着屬于自己的被子,絲毫不敢懈怠。
“天不怕地不怕的相府郎君,竟然怕姐姐。”她埋怨道,“你就不怕,我告訴你姐姐,你整日就知道欺負我,對我一點也不好。”
他要是不怕姐姐,今夜也不會過來。
裴聞卿摁着失而複得被角,紋絲不動:“我這是尊重你,哪裡是欺負你。”
她轉過身,将被子壓在身下,一語道破:“那麼多房間不睡,偏偏選我這裡,還不是怕你姐姐說你。”
兩人搶被子,誰都不肯服輸,直接導緻兩人中間連着一座懸空的“被橋。”
搶不過,那就主動靠近。
裴聞卿見狀,便主動将身子挪過去,整個人身子再次蓋上被子。
突如其來的靠近,把她吓得一個激靈,直接從床上彈坐起來。
“你要幹什麼!”她用眼神警告他,“睡覺就好好睡覺,别亂動其他心思。”
沈舒幼趁他不備,又拽過一點被子,最後逼得他不得不出手,再次上手搶被子。
他扯,她不松手,一直僵持不下。
“别瞎想,睡覺。”他煞是無奈地再次閉上眼。
沈舒幼幹坐了一會,才慢慢又躺回來,盡量不挨着他。
這會兩人中間就隔着一拳距離,被子裡熱氣流通,十分暖和。
她嘟囔道:“就怕你瞎想,我兒子可是太子,未來的天子,犯不着在你身上瞎想。”
話音未落,裴聞卿突然覆身壓過來,把她扣在自己雙臂内側,虎視眈眈。
沈舒幼整個縮成一小團,顫顫巍巍,有些害怕,“你要幹什麼……”
“那麼想生孩子,跟誰生不是生,前世我們又不是沒體驗過,一次不行,那就兩次,又不是什麼難事,我很樂意幫你。”裴聞卿自上而下凝視着她。
沈舒幼眼神閃躲,咽了口唾液:“跟你生,你能保證我的兒子能當上太子,日後會讓我當皇後嗎?”
“李徽可以,但那都是之前的事了。”裴聞卿俯下頭,在她耳朵上吹氣,“現在的你,别無選擇。”
沈舒幼擔心他來真的,立馬身上去推開他,雙臂抵住他的胸膛。
“你要是今晚敢動我,待會我就懸梁自盡,看你明日怎麼跟謝家解釋。”
她可以死,死千次萬次,但絕不折節。
裴聞卿忽然覺得沒意見,勾唇一笑,躺回去,“都沒起來,擔心什麼呢。”
起來,什麼沒起來?
難道……
沈舒幼勻了口氣,伸長脖子往他腰身往下掃了一眼。
一覽無餘,比草原還平。
據說男人和女人蓋同一床被子,很難克制住自己,絕對忍不了什麼都不做。
他沒有反應。
暫且不考慮她的個人魅力,她反倒想到一些之前的事情來。
裴聞卿上輩子傷了傳宗接代的地方,據李徽後來所說,是他自己下的手,與他無關。
再來一次,他再次選擇默默守護的方式,是因為他身不全,不能人道,不想毀了心上人的幸福,這才……
所以,娶她,是為了報複她……
真是細思極恐。
沈舒幼仿佛被澆了一盆涼水,醍醐灌頂。
她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,沒反應,就開始動腳,用腳趾頭撓了撓他的腿。
“你該不會是殘缺不全回來的吧?”
最終,她沒忍住,還是問了。
他不回答,難道是真的?
沈舒幼繼續用腳趾頭撓他,想看看他到底會不會有所反應。
半響,他直接道:“要不要我把褲子脫了給你看看。”
那倒也不用。
她識趣地收回腳,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着。
“之前,真是你自己動手将那東西去了?”
“你不是都體驗過了,有什麼好可惜的。”
“我不是這個意思……”沈舒幼怎麼都想不明白,“當真是為了守護心上人,才去了那東西?”
“你還想再試一次,是嗎?”
他睜開眼來,轉過頭來。
她便什麼都不想問了,自己回想着上輩子的第四次見面。
第四次見面,是在暮春三月,她察覺自己可能有了身孕,便戴上帷帽出府來找太醫。
來到地方是翠湖東街,聽說他平日都宿在香鋪,剛好去順路去香鋪找他。
大夫替她把脈後,十分肯定地告訴她,她有了身孕。
帶着這個消息,她美滋滋地前往香鋪尋他,卻被鋪裡的夥計告知,他已經有兩個月沒來香鋪,他們也不知道主子去了何處。
有些失望。
一個月,兩個月,連半個人影都沒看到,要真不想娶,當初直接告訴她就好,還偏要給她一個承諾。
她能等,這個孩子可不能等,要是讓父兄知道她未婚先孕,有辱家門,怕是要将她與腹中活活打死。
她越想越怕,不禁打了一個寒顫。
等反應過來時,卻發現自己走錯了路,誤入小巷,一個人都沒有。
準備往回走時,突然走過來一個人,與她擦肩而過,重重撞了一下她的肩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