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舒幼想都沒想,直接搖頭拒絕。
對此,他有些詫異,以為她會深思熟悉之後再委婉拒絕,可她是不假思索便給出回答。
她揣着冊子起身來,他緊跟着起來,一起前往鎮上。
“如今都結束了,我不想再涉足其中,隻想好好在這裡過日子。”
裴聞卿仍然不放棄,還在争取:“你不用着急回答,還有三四日才啟程……”
她立即打斷他的話:“不去,這就是我答案。”
“但我還是想把話說完。”他繼續說下去,“鎮上東頭街有家錢記花行,每日都有我家香鋪的人前來收花,你若想去,便直接去那裡找他們,他們會帶你回京城。”
沈舒幼勉為其難點頭應下,随後想到什麼,從身上摸出一個荷包,從裡面取出一張符簽遞給他。
“平安符?”他不明所以翻看着,“怎麼突然想起來送我這個。”
“物歸原主罷了。”
裴聞卿十分疑惑,直到他将平安符翻過來,看到後面寫着“華嚴寺”三個字。
“這是……”他愣了一下。
沈舒幼釋懷般說道:“當初你姐姐給我的,也是因為這張平安符,我才邀她去芙蓉齋讓她知曉密謀之事……隻是沒想到,最後還是什麼無濟于事。”
其實,這張平安符她本想在和離那天還給他,隻是那會心裡亂糟糟的就給忘了。
待她回到謝府,整理東西時,再次再裝着和離書的信封裡看到這枚平安符才又想起來。
這張平安符就如同前世因果一般捉弄人,裴令嘉把平安符給了她,等于生還的機會給了她。
上輩子她慘死在刑部大牢,這輩子是裴令嘉替她擋災死在了刑部大牢,所謂宿命,大抵不過如此。
裴聞卿又還給她:“既然姐姐是送給你的,我便不能要。”
“我如今已經用不上了。”沈舒幼擡眸望向他,“裴家的事還遠遠未結束,這枚平安符你正好用得着。”
“好吧。”
看在是姐姐準備的東西,他勉為其難收下。
“那就送到這裡了,祝你此去一路平安。”她輕聲道,“順便幫我給你姐姐姐夫上柱香。”
“嗯。”
這次分别,裴聞卿沒有二次過來道别,或許來了,她不知道。
東西還回去之後,沈舒幼這心裡徹底沒了負擔,沉浸在制茶的忙碌之中。
父親為了采蓮方便,同鎮上的木匠學習做了一艘小烏篷船。
她白日乘船采蓮,晚上就聞着花香睡在船上,好生安逸。
燥熱的夏日一晃而過,沈舒幼整個人曬黑了不少。
相隔不遠的幾個婆子與沈氏熟絡後,沒事就過來與閑聊家常,借着聊家常的由頭,打起她的心思來。
“我看幼娘也不小了,還不成親嗎?”賈大娘目光一直在沈舒幼臉上打轉,“也不知道哪家郎君有福氣能娶到我們幼娘。”
沈舒幼對此早已習慣,隻顧逗着大福玩。
沈氏尴尬道:“此前成過一回,如今和離了,我與相公不想再逼她成婚。”
“成過啊……”宜嬸饒有打聽起來,“什麼原因和離的,我們幼娘這麼好看的娘子,不要吃虧是他們,正所謂有福之女不入無福之家。”
“子嗣……”沈氏照着女兒給的答案回答兩人。
沒人會不在意傳嗣之事,說她子嗣艱難,僅用一招便能賭上她們的嘴。
賈大娘思索片刻:“這有什麼,我鎮西村那邊有個遠房侄子,踏實能幹,前兩年家裡的女人跑了,留下兩個張嘴吃飯沒人照顧的,幼娘要是不介意的話,我給你們介紹介紹。”
沈氏:“……”
山外有山,一招更比一招高,着實有些意外。
宜嬸打岔道:“哪能讓幼娘去給人家當後母,這生不出孩子又不單是幼娘的錯,興許是男方有問題呢,我看還是我那外甥比較适合幼娘,那十裡蓮塘,有一大半是他家的,幼娘嫁過去就隻管享福。”
沈舒幼抱着大福站到一旁,與母親用眼神無聲交流,示意母親趕緊打發她們走。
沈氏默然,颌指示意女兒,身後有人來了。
“我侄子好!”
“我外甥好!”
“咳咳!”
渾厚的男聲拌着熟悉的駝鈴聲從身後傳來,沈舒幼緩緩轉過身來,卻見他牽着馬慢慢悠悠走過來。
“幼娘,他是誰啊?我們怎麼沒見過?”
裴聞卿正準備回話,被她搶先一步:“這是我二哥。”
賈大娘和宜嬸同時松了一口氣,而後同時起身前去打量其裴聞卿來。
“這樣俊俏的哥哥,幼娘你竟然有兩個,你二哥也成家了嗎?”
她沒有回答。
裴聞卿清了清嗓子,說道:“已成家兩餘載,就不勞二位費心了。”
兩人見撈不着好處,便以家中有客,不便打擾為由走了。
沈舒幼打趣道:“二哥哥是成家了,我可就難以抉擇了,到底是當後母呢,還是選擇當貴夫人呢,真是頭疼。”
“我看都不好。”
你說不好就不好,反正和你都沒關系,沈舒幼在心裡想着,男人多得是,慢慢選就是了。
她當即反駁回去:“你母親應該也好得差不多了,等她再給娶個回來看着你,你就老實了。”
至于他為什麼又來百花鎮,無非就那兩個理由,一為香鋪選進購花材,二為替李氏來送東西。
此前都不見他如此熱情,甚至不願意來謝府,突然變勤快了真叫人猜不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