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該是綠華寸步不離守着她,此刻又被她使喚去辦事,好在綠華出門時同青萍說了一聲。
青萍來到院子就聽到娘子喊她,急匆匆跑進來,見勢不妙立刻着人去叫穩婆和沈氏來。
恰逢李氏來找好友叙舊,聽到動靜趕緊叫人去告訴謝世傑夫婦回來,一切有條不紊的進行着。
“這不是還有幾天嗎?怎麼突然就發動了……”沈氏一邊擔心着女兒一邊問穩婆。
穩婆看了一眼:“娘子吃得好,提前幾日也是很正常的。”
李氏又讓人去叫張太醫來,同好友一起在一旁守着。
這種感覺沈舒幼最明白不過,前世折磨她三天三夜才終于把孩子生下來,這次怕不是也要熬說幾日。
約摸兩三個時辰後,綠華從外面回來,失落地同她搖頭,“該找的地方都找了,連半個人影都沒找到。”
沈舒幼捂着肚子眨了眨眼,不再有任何期盼。
“别想那麼多。”徐莊與替她擦着汗,“趁現在還沒那麼痛,吃了東西趕緊睡會,等見紅了好有力氣生孩子。”
李氏環顧四周,才想起來那個最不該缺席的人,忙派人去找。
“子賢這孩子也真是,都快要當父親的人了,還是這麼不着調,我這就叫人去把他找來。”
大夥這才從李氏嘴裡得知裴聞卿的近況,裴聞卿眼下并不在京城,至于去了何處,她也無從得知。
次日雞鳴,沈舒幼被一陣劇痛驚醒,她見紅了!
連着灌了三碗催産藥,肚子痛得越來越頻繁,好似要炸開一般。
“啊……”
痛,史無前例的痛。
“别喊,好好保存體力。”
徐莊與片刻不得休息守在她床前,擔心她出了意外,上了年紀的沈氏與李氏隻能焦急地在外面等着。
源源不斷地血從身體流出,滿屋子都是血腥味,沈舒幼臉色蒼白如紙,眼中布滿血絲,漸漸沒了力氣。
窗外透來的亮光變得模糊,無數塵埃在眼前漂浮着,如星星一閃一閃。
“幼娘……”
她好像聽到裴聞卿在呼喚自己……不對,不是他,他不會這樣叫他。
他隻會說:沈舒幼,拿命了!
“啊!”
她緊抓着手心的荷包,撕心裂肺地喊着:“裴聞卿!你欠我的……拿什麼來還!”
“命!我拿我的命還給你!”
門外的裴聞卿大喊着,她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。
“娘子使勁啊!快能看到孩子都頭了!”
穩婆比任何人都着急,一個勁地催促着。
着急的還有匆匆趕回來,在門外大喊大叫地裴聞卿,謝世傑緊緊拽着他,就差把他綁了!
他還要喊,被李氏用帕子塞了嘴,才止住了聲。
“我不要你的命……”
她隻要想要明昭!
不知反複了多少回,終于把堵在肚子裡東西擠出來,接近失聰的耳朵才迎來一陣響亮地啼哭聲,轟地一聲,周圍變得嘈雜起來。
“生了!生了!”
屋外衆人歡呼不已,拍拍胸脯暫時松了一口氣。
不多時,穩婆收拾好一切,徐莊與抱着孩子出來報喜。
“母女平安。”
還沒等李氏抱上孩子,裴聞卿摘掉嘴裡的帕子,擠到孩子面前來,怔怔看着那個皺巴巴的孩子。
“女兒?怎麼會是女兒呢?不應該是兒子嗎?”
衆人疑惑不解地看向他,李氏尴尬地笑了笑,推他一把:“女兒怎麼了?我的第一個孩子就是你姐姐,也沒見比你差到哪去……”
沈氏附和着道:“看不出來啊,子賢平日裡吊兒郎當的,這個時候竟還想着要兒子繼承家業呢!”
“不是……”他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說,“那幼娘呢……”
徐莊與把孩子交到沈氏手中,同他說:“累了,在裡頭休息呢。”
話音剛落,他直奔屋中,穩婆和婢女在一旁收拾着,滿是血漬的白布一盆接一盆端出去。
“幼娘……”
裴聞卿心疼地握着她的手,拭去眼角滑落的淚珠。
她微弱地喘着氣:“這下你不用擔心了,女兒……自會有嫂嫂幫我教着。”
“不說這個了,你先好好休息。”
沈舒幼乏得不行,睡了一天一夜才恢複了一些力氣。
再醒來已經是洗三禮那日早晨,外頭有收生姥姥和李氏他們忙着,沈氏在屋裡給女兒喂了點粥,待會好給孩子開乳。
徐莊與已經提前找好乳母,隻是這照例,這第一口奶還得是親生母親的。
稍微過一次儀式罷了,并不是真的喂孩子,孩子也吃了些東西,洗浴裡結束後便放到她身旁。
今日也是她第一次清楚看到孩子都模樣,和明昭還是有些區别的,明昭是招風耳,女兒卻去佛祖耳。
李氏說這佛祖兒可是有福之人才有的。
沈舒幼用手指輕輕刮了刮女兒的臉頰,吹彈可破,隻敢用指腹摸了摸。
“洗三禮的最後一步便是起名字,可都想好了?”李氏比任何人都還要着急。
謝世傑最先看向母親,沈氏直接搖頭拒絕。
他看向一旁的父親,示意道:“這取名自然而然得由我父親來,畢竟在這裡他年紀最長,資曆最深。”
還沒等謝玄清開口,就被李氏當場攔下來,嫌棄道:“可别讓你父親取了,你看看你妹妹,當時他想了三個月就想了這麼個名字,舒字尚且說得過去,這個幼字就很敷衍,像是找不到字硬湊的。”
謝玄清隻好尴尬地笑着。
謝世傑又把目光挪到妻子身上,擡眼示意她:“那就莊姐來取。”
徐莊與也是搖頭拒絕。
這時,沈舒幼擡起手來,小聲道:“我想自己取……”
守在床邊的裴聞卿不再沉默,同意她的想法。
“讓幼娘自己取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