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拉開一口箱子,裡面的空間足夠容納一人,“委屈虞姑娘,先躲在裡面。”
虞今朝沒有詢問緣由,幹脆地邁了進去,阿笑替她掩上了箱子,隻是箱子的做工并不好,哪怕扣住也會留出一道縫隙,順着這道縫隙,虞今朝看見阿笑躲進了阿婆說的那個櫃子裡。
拉上門的同時,門外傳來了令人反胃的油膩笑聲。
緊接着,阿笑房間的小破木門便被踹開,“阿笑?又躲哪去了?”
虞今朝從縫隙中看不到來人的面孔,但那聲音極其猥瑣,她下意識抿唇蹙眉。
“大爺,她真的不在,您先回去吧。”阿婆在旁極力地拉着那人的胳膊,但兩人的力量懸殊,被他揮動着胳膊的動作牽引着,隻能來回踱步。
将薛三刀弄得煩了,他抽回手,一腳把阿婆蹬在了地上,“滾一邊去死老太婆,今晚就嫁了,她能上哪去?”
“哎呦,仙人大老爺,您就放過我們吧。”阿婆忍着痛,從地上爬起來,連連給他磕頭道。
“放過?”薛三刀當即勃然大怒,“她就是給老子添喜的彩頭,說迎娶都是給你們的臉,别給臉不要臉。”
他不耐煩地招招手,随後他的兩個手下沖進來,把阿婆拖了出去。
“阿笑,屋子就這麼大點,還要我每回都請你嗎?”薛三刀說着,悠哉地朝衣櫃走去,一下便把門拽開了。
“啊——”阿笑短促驚呼,被他扯着衣領從櫃子裡拉了出來,丢在了地上。
薛三刀彎下腰,将臉湊到阿笑脖頸間,猛嗅了一口,“剛洗過?真香啊。”
虞今朝剛好借着縫隙看清了薛三刀面容,絡腮胡子皮膚黝黑,穿着漏露手臂的麻布衣服,側臉上帶着一個猙獰的刀疤,一臉的淫|欲。
阿笑抗拒地别開頭,朝側邊躲,卻被薛三刀抓住了臉,黑黢黢的粗手指,在阿笑臉上就好像幾條難看的蟲子,令人作嘔。
薛三刀冷着臉,“老子摘了那翅子頂羅開心,就權當這是情|趣,若你再敢給老子整幺蛾子,今晚我連着你一起宰。”
接着一把甩開了阿笑的臉,朝門口招手道:“東西拿進來。”
門口進來人,将放着嫁衣的盤子放在薛三刀手邊,又迅速退了出去。
“穿好了就老實在家待着,等着晚上我派人來接。”薛三刀揪起喜服,狠狠丢在阿笑臉上。
說完,便起身朝門口走去,剛要邁步出去,餘光裡瞥見什麼,又歪頭問道:“屋裡什麼時候多了口大箱子?”
伸手便要去開箱子。
阿笑猛地擡頭,喊道:“那是我的嫁妝。”
“嫁妝?”薛三刀單挑眉,不屑地笑道:“你還有嫁妝?”
“總歸...總歸留點家裡的念想,都是些不值錢的玩意。”阿笑越說聲音越小,像是勾起了傷心事,尾音都挂上了哭腔。
薛三刀不悅地掃了她一眼,厭煩的情緒蓋過了對箱子的興趣,不過手仍舊沒有挪開。
“總瓢把子,家裡人傳話來說貴人到了,招呼你趕緊回去。”門口跑來一個傳話的。
“知道了。”薛三刀的視線掠過箱子,沒再深究下去,邁步跟傳話的走了出去。
“守好院子,若是有人今天有人敢偷偷踏出這個院子一步,就把這個村子給我屠了。”
阿笑聽後擡頭,快步沖出門,就見四個壯漢把守住了院門。
見狀,她便如同一個斷了線的風筝一般,緩緩滑坐在了地上,片刻後凄厲的哭聲傳了進來。
虞今朝掀開頭頂的箱蓋,邁步走了出來,拾起掉落在地上的喜服,撣去灰塵。
這喜服摸着材質一般,顔色也不夠正紅,應該是穿過的,洗的都有些舊了。
又過了片刻,阿笑發洩完情緒,哭聲漸漸收攏成小聲地抽泣,“嗯?”
淚眼婆娑間她看見眼前遞過來一個帕子,往上看去,正對上了虞今朝平靜的雙眸。
她接過去擦拭幹淨眼淚,又見虞今朝朝她伸出了手。
白玉蔥根一般纖細的手,與她幹慣了農活鍍得粗|壯的手天差地别,她一時羞于見人,将帕子緊攥在手裡。
虞今朝也不催她,但始終保持着朝她伸手的動作一動不動。
僵持了片刻,阿笑伸手拉住了她的手,但卻沒有順着她的力道起來,而是緊緊攥住道:“求仙人救我。”
說罷,她眼睛一閉,死死咬住唇徑直将腦袋叩向地面,邊叩邊道:“我願意給仙人為奴為婢,洗衣做飯,隻要仙人肯救我,我什麼都願意做。”
虞今朝望着她,沒有着急答複,而是微微挑眉,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。
她靈根尚且還被十二魂釘的禁制封鎖着,不要說凡人,便是境界稍微低一些的修士,也極難分辨在這種狀态下的她是修士還是凡人。
但是阿笑卻敢肯定。
隻能說明她有隐瞞。
但至于她隐瞞的是什麼,虞今朝并不在意,因為在剛才,她的恐懼和絕望是真實存在的。
她真的已經到了絕路。
阿笑在虞今朝探查的目光中,微微擡起頭,卻不敢正視她,緊張地顫抖順着還拉住的手傳了過來。
“給我一個理由。”就在阿笑以為虞今朝要拒絕她時,“讓我救你的理由。”
阿笑這才後知後覺地望向她,臉上帶着幹涸的淚痕,一雙小鹿一樣清澈的雙眼中,在這瞬間閃過了許多念頭。
理由可以有很多個。
但機會隻有一次。
阿笑的嘴張了又關,始終不敢給出一個答案,虞今朝也極又耐心等着。
許久,她深吸了一口氣,像是下定了決心,大聲道:“我想活着,我還有未來,我不想斷送在這裡!”
“好,我答應你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