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。”
兩人邊聊也邊進了破廟。
隻剩下阿笑,看着地上孤零零一個年畫娃娃的面具,自顧自地嘀咕着:“可是,年畫娃娃都是凡間寄托祝福的呀。”
想了一會兒,終是沒有任之棄之,而是将面具拾起來擦拭幹淨,收了起來。
一夜無夢,天已大晴,昨夜冷清的街道上傳來敲鑼打鼓的聲響。
阿笑被吵醒,沒見身邊有人,便走出了破廟,一擡頭便見三個人正坐在屋頂上張望,她也順着爬了上去。
隻見街道兩旁站滿了居民,每個人的臉上盡是喜悅,中間是一支遊走的隊伍。
隊伍最前頭是舞龍隊,但龍卻非凡間尋常舞龍的模樣,而是一個渾身黑黢黢帶着鐮刀尖角的龍,龍頭看着還有點像龜。
八個帶着惡鬼面具的青年人分列舞龍隊的兩旁,一邊跟着走一邊時不時朝道路兩旁的居民噴出一道道火焰,居民們又驚又喜,跟着火焰一聲聲的歡呼起來。
舞龍隊後是八個壯漢擡着的紙紮物,那紙紮的模樣應當就是他們所說的三頭鳌神,龜殼六足三頭,渾身貼滿金箔紙,在陽光下格外金燦。
有不少居民都在對着它虔誠跪拜。
再後面是四個踩高跷的人,穿戴着四肢長出幾米的衣裳,邊走邊随着鑼鼓聲搖擺舞蹈,最後是一個高台車,車上坐着一個小娃娃,邊行進邊朝着道路兩旁噴灑清水。
有居民跟着隊伍,伸手去接取清水。
“城裡的小孩跟我說過他們的習俗,初一問神,初二請神,初三降神,昨日我去看了他們的開壇問神,說是鳌神同意本月現身降福,今日的儀式應當就是在請神了。”
“聽說請神儀式上會選出明日近見鳌神的人,咱們要不要去湊個熱鬧?”結緣回頭問了問。
袁無塵和阿笑則是同時望向虞今朝。
虞今朝摸着懷裡的狐狸,看着隊伍漸漸消失在眼前,淡淡道:“去看看吧。”
幾個人跟在隊伍最末尾,進了祭壇。
紙紮的三頭鳌神被擺在祭壇高台上,不少惡鬼面具身着奇異服飾的人從祭壇兩旁沖出來,圍着鳌神跳舞,最中央的人則是在念念有詞的吟唱。
伴随着舞蹈有人開始給觀禮的居民分發的符水,虞今朝一行也各分到一碗。
“大師姐,喝嗎?”阿笑看着燒焦的符紙混合的水,氣味刺鼻,内心有點抗拒。
不待虞今朝回答,前面隊列已經有小孩哭鬧了起來。
孩童尚不懂何為神明,隻被身旁的母親哄着喝了符水,但符水難喝,孩童當即哭鬧起來,一邊的父親則是在埋怨孩童的不懂事。
孩童說什麼都不喝,甚至将碗打翻,惡鬼面具的人随即出現,将三人一并往祭壇外帶離。
“小孩子不懂事,再給我們一碗吧,就一碗。”男人掙紮着。
女人則是默不作聲,心疼地看着哭鬧的孩子。
惡鬼面具的人不為所動,帶着他們徑直向外出,男人反抗不得,一腔怒氣壓抑着,伸手便要打女人,恰走到虞今朝他們隊伍那列,袁無塵伸手攥住了男人的手腕。
“你做什麼?”男人怒視,掙脫了幾下,臉都漲紅也并未成功。
反觀袁無塵一臉平靜,連另一隻手端着的碗都并被晃動半分。
袁無塵與他直視,接着朝女人那處示意,男人會意,因為想要掙脫,才窩囊地點了點頭,袁無塵這才松了手。
虞今朝則是安靜地看着,見男人被整治後的目光也并未改善,指尖在空中劃了兩下。
“這男人看着并非善人,二師兄在這裡阻止他,他回去會不會更加變本加厲啊?”阿笑擔憂着回頭看向虞今朝,卻見她的指尖一道符印成型,揮出去輕柔地落在了女人的衣角。
“這是?”
“保護那女施主吧,他若是回去動手打女施主,有這臭男人倒黴的。”結緣看了個樂。
插曲過後,其他人都陸續喝了符水,而原本猶豫的一行人,也都紛紛喝了下去。
随後惡鬼面具收回碗時一人分發了一個紙條和筆,衆人紛紛在紙上留下名字,丢進了祭壇上的木箱中。
等待片刻後,紙紮的三頭鳌神周身一亮,狂風起,木箱中有十幾個紙團被帶飛了出來,惡鬼面具将紙團收集了起來,一個個讀出了上面的名字。
被念到名字的居民激動不急,舉着手等待分發木牌,最後一個念到了虞今朝。
“大師姐,抽到你啦。”
“虞施主的運氣真好!”
虞今朝卻很淡然,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的木牌,待儀式結束後,一行人回到破廟,等待入夜抓邪祟。
佛修一向與邪祟相克,有諸多針對邪祟的法陣和法器,所以布置陷阱的工作順理成章地落在結緣身上。
結緣和尚在院中忙活着,袁無塵則是跟在他旁邊幫他布置,虞今朝左右無事,進了廟就見阿笑坐在火堆旁,對着年畫娃娃的面具發呆。
“作甚?”
“想起兒時過年,婆婆總愛買這樣的畫貼在門上,一男一女可喜慶了。”阿笑眼裡充滿懷念。
虞今朝則是望着面具,不解道:“這是凡間習俗?”
“是啊,年畫娃娃送福,每年過年家家戶戶都會貼的,隻是不知為何,到了這裡竟變成了邪祟。”阿笑歎息着。
“給我看看?”
阿笑把面具遞給了虞今朝,迎着火光娃娃臉笑得十分喜慶。
“以前日子過得艱苦些,總愛盼着過年,看着這娃娃便覺得日子近了,期待着大年三十能吃頓好的。”
阿笑喃喃地講着從前的故事,虞今朝也默默地聽着。
不知過了多久,故事結束,隻剩下火堆燒木的炸響。
倏地,一聲急促地敲門聲,陡然打破了甯靜,門外傳來女子慘叫:
“救救我,求求誰來救救我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