話音未落,屋内一聲碰撞的響聲傳來,是袁無塵将空碗砸落在身旁的桌上。
虞今朝看了祁天阙一眼,後者意會帶着阿笑出了屋子。
她則是提着茶壺,給自己面前的茶杯倒滿,繼續安靜飲茶。
不多時,袁無塵來到她面前坐下。
但虞今朝的視線依舊沒有落在他身上,而是好似看不見一般,越過他看着門外的景色。
袁無塵知道虞今朝在為何生氣。
畢竟濫用禁術,本就不該。
頓了片刻,他開了口。
“我是師父撿回來,他待我很好,雖然沒什麼修煉天賦,但師父依舊對我寄予厚望,甚至想把掌門之位傳給我,我不想讓他失望,所以拼命修煉,接任務給門派賺靈石,但有次我出任務回來,門派卻遭滅門,隻有我和外嫁的師妹活了下來。”
至于今日酒樓裡他們的對話内容,他隻字未提,虞今朝也沒問。
隻反問道:“因為沒有天賦,便能随意使用禁術斷送自己的修行路?”
“我。”袁無塵啞然,忽然想起剛拜入蒼靈宗時,月山瑤的話。
他說:“你沒有修行的天賦,所以為師傳授你這套心法,此法先易後難,境界越高越難修煉,甚至有可能斷送修行路,但對你來說是個機會,至少如此天賦靠着這套心法能修到元嬰。”
從此,他便更加刻苦,不懼生死地曆練,可如今在金丹境他已隐隐感覺到了極限。
刻苦于天賦面前,總是無能為力。
袁無塵心内有些苦澀。
這般想着,胸口也跟着一悶,他開口想要說話,血卻先一步噴了出來。
虞今朝見狀蹙眉,當即替他把脈,是未祛除完全的禁術反噬之力,在他經脈中逆行。
接着,她将靈力彙入他的經脈,道:“随我的靈力運行心法,将殘餘禁術逼出體外。”
袁無塵忙閉眼凝氣,運行心法,反噬之力在經脈亂蹿,極為刁鑽,但虞今朝的靈力卻更是靈巧,跟随她的靈力運行心法,袁無塵竟第一次從修行中感覺到了一絲輕松。
這就是天賦。
如此具象化的展示在他面前。
但此時他顧不得苦澀,緊繃着神經不敢有絲毫松懈,聚精會神地跟着虞今朝對付體内殘餘反噬。
大約一個時辰後,他再次噴出一口濁血,才算是徹底化解了禁術反噬。
袁無塵睜開眼時,虞今朝依舊蹙着眉。
“大師姐?”
“這心法誰教你的?”
袁無塵一愣,道:“師...呃,月山瑤。”
虞今朝聽後,露出一副難怪的表情,接着直言道:“那你知道這套心法有殘缺嗎?”
看袁無塵的表情就知道他此前并不知情。
虞今朝繼續道:“心法殘缺有兩種可能,一種是編出此心法之人能力有限,另一種是心法在流傳過程中遺失,但無論哪一種都是月山瑤想借你修煉來補全此心法。”
若是從前,袁無塵可能不信,或許還會求證一番,但如今月山瑤從前做的事已昭然若揭,他也沒什麼好不信的。
“這套心法并不高深,就算補全對你的幫助也不會太大,你若想更換心法,我可以教一套更合适你的。”
就算心法有缺,也并非不能修煉,況且他如今已入瓶頸,能否突破元嬰尚未可知,再将心法更換等同于從頭開始修煉。
以他數十年如一日的苦修到進入金丹境,再重頭開始?
他又能有幾個數十年?
虞今朝自然看出他的凝重,也不堅持,隻道:“你決定好,若是想學可以就來找我。”
說完,起身朝外走,到門口時忽然停住,問道:“你知道清風閣?”
等了一會兒,不見回答,虞今朝邁步便要走,卻聽到袁無塵道:“是如琴夫家的宗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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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聊完了?”祁天阙見虞今朝推門進來,倒了杯茶遞給她。
“嗯。”虞今朝自然地接過,喝完問道:“那人呢?”
“讓百曉樓的人帶走了。”祁天阙取出一份黑色信箋推過來,“作為交換,他們給了這個。”
虞今朝沒有着急打開,而是挑眉道:“沒等我回來就帶走了?”
“畢竟刑訊逼供,樣子總歸難看了些,沒必要再讓你看了。”
虞今朝聽後沒說話,撐着頭打量他,祁天阙也大方地由着她看,末了還是什麼都沒說,打開了信箋。
反倒是祁天阙開了口,“你若有想問的,可以直接問。”
“軍師會如實回答嗎?”虞今朝正讀着信箋上的内容,眼也沒擡。
“自然會。”
信箋上記載了如今清風閣的背景和相關人員,清風閣乃是一個隐世門派,不常抛頭露面,社會關系簡單,林如琴的丈夫楊緻是清風閣現任閣主,和合歡宗素來并無瓜葛。
沒有瓜葛,卻做局針對合歡宗。
無外乎兩種原因,一種便是袁無塵舊師門的仇人的确潛藏在合歡宗,但苦于沒有證據,隻能以這種方式尋個由頭,另一種便是受人指使。
但無論是哪一種,都與她的關系不大。
說到底這是袁無塵自己的事,她今日偶然遇上,看在是師弟的份上,索性借力打力,拆穿了林如琴的僞裝。
如今也告知了他背後做局之人乃是清風閣,算是已經幫他避過了這次蒙騙,至于之後袁無塵要怎麼做,就不是她再參與的事情了。
此間事了,唯有那山靈氣息讓她還有幾分在意,因為那股氣息讓她想起一件東西。
她摩挲了下納戒,裡面還放着年畫娃娃的面具。
今日那抹山靈氣息消散之時,跟趕陽城山靈沉寂時給她的感覺一模一樣。
若是這西州真的又一個山靈沉寂。
可不是什麼好現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