虞今朝伸手替她解下腰間禁步,玉環相扣發出叮叮咚咚的響動,引得身後随從側目,都是一副想要制止卻礙于虞今朝的身份不敢開口的樣子。
隻得迂回地對結緣提醒道:“公主,時候不早了,我們該出發了。”
虞今朝一個個順着掃過去,笑不達眼底,伸手朝禁步就是一抓,脆弱的玉環化為齑粉,引得一片驚呼。
接着,便見她取出自己的親傳弟子令,挂在了原本禁步的位置上。
“心之所願,便是自由。”
結緣聽後面色一凜,朝後退了兩步,對着虞今朝端端正正地躬身一拜,拜完,結緣轉身随着侍從們離開。
但走着走着,又忽然轉身對虞今朝見禮,如初見般介紹道:“神武國大公主敖知星,拜會。”
虞今朝回禮道:“蒼靈宗大師姐虞今朝,拜會。”
末了,兩人相視一笑,敖知星轉身而去。
阿笑在一旁望着她的身影,“很好聽的名字,和結緣一樣好聽。”
虞今朝同樣點點頭,緩緩吟誦道:“曾不知路之曲直兮,南指月與列星,便若其名,一往無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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次日,阿笑叫來盈盈,虞今朝則抱着狐狸,在鏡月宗山門前等夢蘭聖女,待人齊了,一行人再次來到詭路山。
道元佛子、袁無塵和莫星淵已經等在那裡了。
南窟樓一行後,因為洛兒的顯化,詭路山不再藏置于幻境中,而是徹底顯化出來,所以無需傳送,便能入山。
山路上有不少來往百姓,鏡月宗号召,正在這座山上重修山靈廟,石像被暫時安置在當年的山靈廟舊址中。
虞今朝一行找到石像所在,夢蘭聖女注入一道靈力後,頓時周圍有魂魄顯化,正是當年城南一事,也是南窟樓中守護封印的百姓。
虞今朝取出古山神的白玉,放在供桌前。
原本此處的百姓因為當年死于邪祟,身染戾氣,又因為詭路山封印,再無輪回可能,但此一行,他們以山靈身份被虞今朝請來,洗滌了魂體上的邪氣,又守護獸魂封印修得造化,換來了一絲轉世生機。
以白玉中古山神之力為引,便能送他們再入輪回。
“諸君,我來履行承諾。”
随着白玉逐漸消融,古山神之力化作一道通路,同時道元佛子吟誦起佛經。
百姓們對衆人躬身一拜後,魂體逐漸透明,接着化作一陣青煙,随着吟誦紛紛注入通路之中。
如此,就隻剩下石像中的魂魄與洛兒。
洛兒的魂體透着瑩白色,已經沒有血咒的痕迹,但因為她當年被作為血咒媒介,一身造化被破壞徹底,已經不可能再入輪回,唯有修回功德填補造化後,助其消散。
“洛兒,你想一直待在這裡,還是消散?”盈盈上前拉住她的手問道。
雖然她被困在這裡許多年,已經痛苦不堪,消散或許是最好的結局,但他們還是想讓洛兒自己決定。
“哥哥、大牛、二牛、小春花和小白都已經消散了,我與此間也沒有意義了。”洛兒沒有猶豫,“我要消散。”
衆人看看洛兒,又看看石像。
洛兒被封印磨滅了很多記憶,對父親已經沒有什麼印象,唯有當年一同經曆苦難的幾人還印象深刻,所以對此石像無言,與女兒重逢對他來說,已是最大的幸運。
見狀,莫星淵和袁無塵一同請出法器,裡面鎮壓着從南窟樓轉移出的獸魂,道元佛子引導着将其置于詭路山封印之下,洛兒與封印一體,待到封印徹底消磨完獸魂那一日,功德圓滿,洛兒便能消散于世間。
至于石像,他依存于石像,來去自由,但他選擇在餘下的時日裡陪伴女兒。
待一切完成,衆人離去,分别時,莫星淵叫住了虞今朝。
“虞師妹,單獨走走?”
虞今朝與懷中狐狸對視,思索片刻,将其放下,跟他走了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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入夜。
“軍師可是在賞月?”虞今朝的聲音在寂靜的潭水邊響起。
“雲霧蔽天,何月之賞?”狐狸踏着石子,輕巧地向旁邊跳了兩步,似乎是想拉開兩人的距離,但也隻兩步便停下。
“莫星淵向我請教蒼靈宗訓練弟子的方法,他即将參與煉化南窟樓靈力,也要逐漸接手宗門。”虞今朝解釋道。
祁天阙聽着,哼哼了兩聲,“誰問了嗎?”話雖如此,聲音卻明顯輕快。
“我樂意說與軍師聽呗。”虞今朝看着他的模樣,笑道。
說着,忽然湊近了些。
“軍師很喜歡燈會嗎?”
祁天阙一愣,略有警惕地歪頭,疑問道:“為什麼忽然問這個?”
“因為凡人的燈會都要看日子,不逢佳節很少有人會耗費錢财舉辦。”
南窟樓開放前一日,同樣不是什麼佳節。
祁天阙耳朵顫了兩下,學着虞今朝的話,含糊道:“樂意與人看呗。”
虞今朝繼續追問道:“為什麼喜歡燈會?”
祁天阙思索了下,這次認真答道:“從前被關着,隻能看書裡寫,才子佳人都是在燈會相遇,那時曾幻想,或許有一日...”
話未說完,虞今朝一道靈力掃過潭面。
平靜的潭水微微泛起波瀾,數不清的孔明燈自水面盡頭而起,點亮這片天地和彼此眼中的光。
“祁天阙,你那日的話尚未說完。”
狐狸的瞳孔顫了顫,似有被人戳穿心思的不知所措,靜了許久,待到燈火漫天時,才有聲音闖入:
“虞今朝,我心悅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