虞今朝執枯枝繼續與袁無塵過招，劍光如雪，身姿翩若驚鴻，又再次吸引了道不同的目光。

不得不說，自家師父的眼光還是很好的。

虞今朝雖骨子裡桀骜不馴，但招式劍法，天賦能力絕對是世上絕不僅有的存在。

沒一會兒，魚清玄和易成霜也來了，易成霜少了些往日清冷，今日還難得換了件喜慶色的衣服，打了招呼就去了廚房幫忙，一進去便聽見廚房裡鍋碗瓢盆砸了一地的聲音，半晌，才有楚修鈞不好意思地找補聲傳出來。

魚清玄則是對祁天阙很感興趣，坐過去與他對弈，祁天阙也不介意，自然地分了黑白子，重開棋局。

滿桌佳肴飄香時，滿滿一桌的人就位，但誰都沒動筷子，因為位置上還有一個空缺，衆人都望過去，阿笑歎氣道：“三師姐會回來嗎？”

簡從和則是顧左右而言他的道：“呸呸呸，大過年歎氣不吉利的。”

袁無塵默默地側目，看着身邊空位。

其實在座的都心知肚明，魔族和人族關系不佳，要回來談何容易？更何況最近聽聞魔族内亂不斷，或許魔主之位就将易位，風雨飄渺間更是難以抽身。

天邊遠遠地炸響了除夕第一聲煙花，衆人起身去看，煙花聲中，夏闌珊踏着夕陽最後一抹餘輝沖入庭院，“大師姐！”

她撲進虞今朝懷中時，還帶着風塵仆仆的氣息，魔族暗紋的紅衣衣角沾了些許硝煙，金絲繡花灼灼綻放着。

想來一路上根本沒時間休整，是連夜趕路回來的。

“回來了。”虞今朝撫摸着她的後背，輕輕道。

“嗯，我回來了。”夏闌珊仰頭笑得明媚，眼眶卻泛着紅，“魔族這一仗，我定會赢！”話音被突然炸響的煙花淹沒，映亮每個人帶笑的臉。

衆人再次落座，除夕之夜的團聚，才算是圓滿拉開序幕。

道不同率先高舉琉璃樽，袖口雲紋流轉，“出世為修，入世亦然。”他目光掃過滿座年輕面孔，難得露出慈色，“願諸位道心澄明，得償所願。”

雲鴻羽也滿含欣慰地起身，“修途迢迢，聚散如星。”瓊州釀中映着漫天煙火，“雲某在此願諸位，酒盡歡愉，樂得此生。”

楚修鈞的海碗“咚”地砸在石桌上，震得桌上湯水泛起漣漪，“老楚我不整文绉绉的，就祝你們新歲破境。”仰頭飲盡時，酒液順着脖頸浸濕衣襟。

易成霜素手執起琉璃樽，“共歡新故歲，迎送一宵中，願你們萬事順意。”

她剛準備一飲而盡，被楚修鈞攔下，小聲道：“阿霜你不能喝酒，這杯我替你喝。”

易成霜卻以指尖抵住他的手，一瞬間，她眼中冰雪消融，恍如春風過湖。

“阿霜...你？”楚修鈞喜極而泣。

魚清玄截過酒盞，倒出真情，“當年我以我本命劍靈為她續命，卻也因此讓她被劍靈影響，反噬其情。”她輕點易成霜眉心，隻見她的神魂已與劍靈融合，“那日造化陣中得此造化...”未盡之言化作杯中月影。

她順勢祝酒，“願諸位，行路，踐道，造化中。”

輪到梅道良時，他起身趁機夾走最後一隻醉蝦，笑眯眯地鼓着腮幫子含混道：“花開堪折直需折，諸位及時行樂，善哉善哉。”

虞今朝和祁天阙一同起身，舉杯，“那就祝我們，今朝執劍，無愧于心。”

剩下的小輩一同站了起來，夏闌珊先是朝前一撲，難得恢複了往日玩鬧脾性，魔紋廣袖卷着酒香，躬身道：“恭喜發财！”簡從和和阿笑順勢從兩旁跳出來，捧着圓缽接道：“紅包拿來！”袁無塵闆着臉扶住傾倒的酒壇，耳尖卻紅得要滴血。

酒過三巡，燃起了滿院子的煙花，在這片絢麗中熱騰騰的餃子出鍋，一人都得端上一碗，暖和的感覺從手心一直傳到心中，一邊看着煙花一邊吃着餃子。

虞今朝與祁天阙并肩立于廊下，交錯的影子映着漫天華彩，她湊近，雙魚玉佩與他腰間玉佩碰響，問道：“不愛吃嗎？”

祁天阙回望，還沒說話就被塞了餃子進嘴，濃郁奶香的羊肉味在嘴裡化開，他一時慌了神，不舍的情緒在眼中流轉。

難得直面情緒，誠實道：“太幸福時，我會害怕失去。”

虞今朝也拾了一顆丢進嘴裡，好吃地眯了眯眼睛，“那就拼盡全力，與我同歸。”

“我們可以嗎？”祁天阙不敢确定。

他們的頭上都高懸着不知何時會落下的利劍，面對難以抵抗的未知，誰也不知道明天醒來的會是他還是祂。

但此刻透過她的眼睛，看着絢麗的煙花綻放，他忍不住驚異，竟有一天，他的幸福也能唾手可得，如此更是不忍失去。

“祁天阙，無論何時，竭盡全力也不要放棄。”虞今朝引導着他承諾。

鬼使神差的他點了頭，“那就祝我們年年歲歲。”

虞今朝會心笑着，“暮暮朝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