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家不去投靠親戚?
好奇歸好奇,陶真曉也沒打算去打聽。
她給了沈紅照一個友好的微笑,對方卻冷漠地扭過頭去,回給她一個黑黑的後腦勺。
笑容凝固在臉上,陶真曉清澈的眸子中隐約跳動着怒火。
是我賤,棗……真曉暗暗咬牙,輕輕啧了一下嘴。
在和沈紅照無聲的互動之後,真曉聽到前面的文吏的宣告:“剛才點到名的人,你們全部去西南牙洲縣,準備好就快點上路,戶籍到地方再一并給你們。”
西南,聽着比西北好點的吧……陶真曉迷惑,對西朝的地理位置不了解。
原身十四年來都在村子裡呆着,一年到頭進城的次數屈指可數,也沒念過書,對外面的世界毫不了解。
安頓下來之後,得找機會認字……陶真曉的目标又多了一個。
大夥在被點名之前就收拾好行李,一個個上前接過自己的糧食,很快就跟官差上路了。
陶分曉小身闆背着自己的幾件衣裳,他來到姐姐身邊,拉着姐姐的手臂:“姐,沈紅照也來了……。”
陶真曉也背着東西,不太重,也不輕,她下意識地轉頭往後望去,沈家人口多,十來人好像,稍微落後在隊伍後段。
沈紅照個小,埋沒在衆人之中,真曉沒瞧見她。
真曉回頭,對弟弟笑道:“來就來呗,牙洲縣那麼大,她又不住我們家隔壁,以後還是少有機會碰面的,放心吧。”
分曉撅撅嘴:“我又不怕她。”
真曉呵呵一笑:“分兒咋那麼讨厭沈紅照呀?”
在真曉的記憶裡沈紅照和弟弟沒幾次互動,也沒什麼過節,難道在她不知道的時候他們倆鬧了什麼不愉快的事?
分曉滿臉的不高興:“她娘說姐短命,這不是咒姐嗎?真壞,她也不是什麼好東西。”
“什麼?”聽兒子這麼說,一直在孩子身邊的淩氏豈能當做沒聽到,“分兒,那女人真這樣說了,什麼時候說的?”
淩氏難得激動,扯着兒子的手都有些用力,她要确認清楚了,不冤枉人,也不希望兒子撒謊。
陶請福和陶佳文也轉頭看過來,臉色嚴肅。
相較家人,陶真曉就平靜多了,默默在心裡歎氣。
沈紅照的母親,那個面容姣好,氣質溫雅,不到三十歲的女子,一看就知道她出身良好,陶真曉隻知道她姓楚,猜楚氏出嫁之前應該是個大小姐。
從沈紅照幾次有意無意透露的話語中,陶真曉知道沈紅照原本是有丫鬟伺候着的,因為逃難,沈家解放家中奴仆回歸良籍,讓他們逃命去。
當時陶真曉差點對沈紅照說“你家臘雞”。這種時候遣散他們,叫做沒良心。
見家人都看着自己,陶分曉聲音輕了些:“姐生病的時候,沈紅照的娘來看過姐,她就是這麼說了,我聽到的……。”
真曉擁着弟弟的肩,柔聲說道:“分兒不用擔心,姐好着呢,告訴姐當時是怎麼回事……就是你在哪兒聽到的。”
當時原身生病,迷迷糊糊的,整個人半夢半醒,一進食就吐,連水都咽不下去,不吃不喝也會吐,很是難受。
這種情況下,陶家不可能讓原身一個人呆着,一定有大人在照顧,沈紅照的母親楚氏确實有過來問候,還送了禮,她若是說了這種話,沒道理大人聽不到。
真曉猜,應該是楚氏在别處說的。
分曉轉頭看姐姐:“爺爺叫我給他們家送餅的時候,我聽到沈紅照她娘說的,她說……都說庶民賤命好養活,我看陶家丫頭就是個短命鬼,命再賤也養不活……”
分曉越說越氣:“我可不是什麼都不懂,她就是不想姐好,她還叫沈紅照不要來找姐玩,說省得沾晦氣,哼!沈紅照也壞。”
楚氏來問候生病的陶真曉時,送了一小盒安神藥茶,說喝安神茶睡覺會安穩些。
陶請福懂禮尚往來,就叫孫子給沈家送去半塊餅回禮,這種時候半塊餅可比安神茶珍貴。
“庶民怎麼了,她不也是個庶民嗎,她不也命賤嗎?賤人!”淩氏氣得咬牙切齒,忍不住謾罵。
陶真看着母親,眼睛含笑拉拉母親的手安撫她:“娘,不生氣,留着力氣趕路。”
平日裡跟家人相處,母親安靜,不怎麼發表意見,一切聽從丈夫的意願的樣子,真曉知道,那是因為沒涉及到自身利益。
記憶中,奶奶還在的時候,母親可沒少跟奶奶拌嘴,幹農活需要好體力,鄉下媳婦哪有柔弱的,哪是好欺負的?
淩氏看了女兒一眼,回頭望望後面的人群,語氣都有些變尖了:“看楚氏那樣就是個隻會伺候男人的姐兒貨,她敢當我的面說,看我不抽她那張嘴!”
陶請福和陶佳文對視一眼,沒說什麼,但臉色明顯的不好。
這小插曲很快過去,陶家恢複平靜,埋頭趕路,希望早日到達目的地。
因為有盼頭,大家一路上變得活躍了許多,沒有之前逃命那般的死氣沉沉,一停下來休息,大夥就讨論牙洲縣,對未來充滿了期望。
勞累了二十多天後,隊伍終于到達目的地,進入牙洲縣地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