賒賬是好事,非親非故,非多年關系良好的商友,随意就給人賒賬,難免不令人認為其中有詐。
他頓時懊惱,自己還是考慮不周到啊,難怪面對這麼好的事,人家上次半點不心動。
面對陶家祖孫的目光,唐民富腦子迅速運轉,臉色正經地回道:“陶姑娘,你看這樣如何,橄榄果一斤五兩銀子賒給你,年利息是購物款的一成?若覺得高了,咱們可以商量。”
一斤五兩銀子,年利息一成就是……三百七十五文錢。
這麼看起來……
真曉看向爺爺,見爺爺臉色平靜,還是沒有要表态的意思,那就是可以接受了。
真曉看向唐民富,直言道:“唐老闆,你為何如此照顧我們?”
“呵呵,姑娘是這麼認為的嗎?”唐老闆笑了笑,“你們之前的表現讓我覺得靠譜,是個不錯的合作對象,我隻是為我的生意考慮。”
他沒有多說,也不管自己的話能不能令人信服。
真曉沒再猶豫:“好,唐老闆大方,我也不能辜負唐老闆的期待,我買十斤橄榄果,請唐老闆立字據吧。”
她一口氣為家裡添了五十兩的債。
陶請福面不改色,在一旁當樹樁,欠債的事也全權交給孫女。
“好,二位稍等。”唐老闆暗暗松了口氣,終于肯賒賬了。
他趕緊進入櫃面,很快便寫好賒賬的字據。
“二位請過目。”唐民富雙手攤開字據遞到陶家祖孫跟前。
陶真曉接過字據細看,臉色如常。
陶請福湊過去,目光落在孫女手中的白紙黑字上,毫無表情,教人看不出他隻認得幾個字而已。
真曉擡頭看向合作夥伴:“沒問題,成交。”
在進鎮之前,她還沒看懂這字據上的字,現在,她看懂了。
在來唐民富這裡交易之前,陶家祖孫二人去了書鋪,真曉不隻在書鋪買了書和筆、墨、紙,還花了十文錢請文先生寫了一副賒賬欠款的字據。
文先生是大善人,不單低價代寫書信字據,還滿足顧客請求解說的要求。
真曉花了十文錢,就學會了賒賬欠款字據上寫的字。
唐民富寫的字據跟文先生寫的字據不一樣,但内容大同小異,用到的措辭也差不多,剛剛又學會了十幾個字的陶真曉,認得唐民富寫的字據上的所有字。
[我真棒!]真曉在心裡誇了一下自己,甚是得意。
陶請福看着孫女目光灼灼,孫女聰明能幹,以後一定能配更好的人家。
離開唐民富的店鋪後,陶真曉重重地呼出一口氣,對爺爺道:“爺,咱們家的債又多了五十兩。”
“呵呵,”陶請福完全不在意,笑聲爽朗,“不花錢怎麼賺錢?以後咱們會賺更多。”
他對孫女充滿信心。
看爺爺支持自己,真曉很高興,也更有信心了。
“我們去驿站。”陶請福沒再瞞寫信的事。
真曉一聽就知道爺爺給那位公子寫信了,好奇問道:“爺,你跟人家怎麼說的?”
陶請福賣着關子:“去看看人家回信了沒有再說吧,這麼多年了,也不知道人家是否還記得我。”
“爺,你已經寄信了啊,”真曉看爺爺似乎沒信心啊,“爺寄信多久了?”
“年前寄的,算起來,有五個月了。”這麼久沒消息,陶請福确實沒信心。
他寄的是常速信,到達目的地怎麼也得兩個月的時間,來回就得四個月的時間,現在四月中旬,如果人家沒搬家,守誠信,那回信應該已經到新風鎮了。
陶請福有寫鐵樹村的地址,他詢問過驿站,新風鎮不送信上門,他今日便找時間來看看。
祖孫倆來到驿站,一問,得到的回答是,沒有鐵樹村陶請福的信。
是夜。
新風鎮,楚宅。
喬昕端着新煮的熱茶進入主子房間,見主子垂眼在瞧一封信,唇角微微勾起,似笑非笑。
“公子,可是有什麼有趣新鮮事?” 看主子心情好,喬昕邊換茶邊打聽打聽。
今日他們從外回來,信已經送到家了,他還不知道是哪兒的探子送來的信。
“幾個月前的信才到我手裡,有事也不新鮮了。”楚同朝擡頭,瞧着手邊冒着熱氣的茶,鼻中嗅那香氣,不滿道,“爺年輕着呢,何需安神之物助眠?”
他最讨厭喝安神茶了。
瞧孩子氣的主人,喬昕笑笑:“公子最近太辛苦了,這茶能讓公子一覺睡到天亮,身體會更舒坦些。”
不給主子拒絕安神茶的機會,喬昕追問道:“這是哪兒來的信呀?幾個月才到公子手中。”
楚同朝将看過的信紙塞入信封中,淡淡道:“新風鎮…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