陶佳文歎了口氣,隻能道:“唉,那能怎麼辦?告官也沒用,官老爺又管不着,一個願打一個願挨,大夥為省時間省力氣,隻能租了。”
知道父親說得沒錯,真曉鼓着腮子生悶氣,無可奈何。
陶家不下地,不表示不幹活。
爺爺和父親整理前院和後院,開辟更多的種菜的可能之地,還有完善修整家禽的小屋。
鐵樹村潮濕陰冷,家禽又是易染上溫病的物種,得細心照料。
值得一提的是,經過陶家的悉心照料,雞已經長大,已有兩斤左右,六隻都活了下來,其中有兩隻母雞。
陶家對這兩隻母雞可謂捧在手心裡怕摔了,塞嘴裡怕化了,小心翼翼地照料着,雞窩比人的床還幹淨暖和。
陶家就指望這兩隻雞下蛋呢。
淩氏顧着家務,給家裡人縫補衣裳,處理腌菜之類的食材。
真曉帶着弟弟進山去采皂角果,搞點皂角米。皂角米太輕了,現在還沒收集夠一斤呢。
本來是這麼打算的,真曉半道卻轉入山路,因為她瞧見山路兩旁花兒姹紫嫣紅,她想起之前在鎮裡買的一匹白布,想采野花回去做染料。
分曉背着竹簍,爬半山坡不喊累,隻要不出山去就還行。姐姐采好的花朵往簍裡丢,他也不覺得重。
山道野花多,沒多久姐弟倆就采了大半簍,真曉看差不多了,對弟弟道:“分兒還有力氣不?我們去看看皂角。”
主要目的真曉沒忘。
分兒小臉通紅,精神奕奕,正要回答,有道聲音搶先響起。
“你們在幹什麼?”
真曉對這道聲音已熟悉,轉頭望去,果然見到兩張熟悉的臉龐從山林中走出來。
“公子進險山裡去了啊。”真曉擦擦額頭的薄汗,眯着眼望過去。
鐵樹村背後的山體比較陡峭,難以攀登,很危險,村人稱這面森林為“險山”。
村裡人很少進入村後的險山采東西,往日真曉碰到這兩個找火铳的公子,都是在另一邊的山林裡。
楚同朝二人來到山路邊緣,幾步便跨了出來,落腳于石仔不均勻的山路上。
真曉瞧他們二人雖沒大喘氣,但面色紅潤,額頭光潔滲着點點薄汗,衣袖浸濕,想必也是汗流浃背過的。
他們真打算靠兩個人翻遍這座大山,找出火铳?
楚同朝來到姐弟倆跟前,一眼瞧見陶分曉背着的一竹簍的各色花朵。
他再望望附近山路兩旁被折斷了花朵的衆多秃支,映着陽光的明媚雙眸光彩照人,口中遺憾吟道:“小徑孤寂無人識,一朝花開香魂斷。”
真曉呆愣看着吟詩公子,片刻後嘴角抽搐,終是忍不住開口吐槽:“無病呻吟。”
你丫喝花茶的時候也念叨念叨你自個的殘忍嗎?
聞言,喬昕“噗”地一聲笑出來,立刻轉頭向旁邊,擡手捂住嘴巴,壓低嗓音雙肩抖動不已。
陶分曉看看這位見過幾次面的文雅公子,又看看姐姐,滿臉疑惑,黑瞳懵懂。
他們在說什麼?每個字他都聽的懂,合起來就聽不懂。
“呵!”楚同朝笑了一聲,流光溢彩的眸子微微彎起,不見愠意,他早就曉得她伶牙俐齒。
真曉鼓着腮子瞪着他。
楚同朝唇角微微勾起,俊顔似笑非笑:“你采這麼多花兒是要做茶嗎?”
真曉老實回答:“做染料……”
她緊接着問道:“二位公子進山幹嘛呀?”
楚同朝道:“看看山裡有什麼寶貝。”
真曉也不在意這敷衍的回答,想想可能是這無所事事的遊山公子讓村子裡的人那麼勞累,不由得暗裡諷刺他:“我要忙着回家翻地去了,公子們請便。”
楚同朝道:“辛苦姑娘了,我看地裡多了好幾頭牛犁地,你們可以歇口氣了吧。”
真曉瞥了他一眼,帶着怨氣道:“是沒那麼累了,可得花錢啊。”
“花什麼錢?”楚同朝眨了眨眼,不解。
[真是公子哥不食人間煙火,你以為牛是地裡突然長出來的嗎?]真曉在心裡怼人,口中保持和善地向公子解釋:“村子裡沒人家有牛,犁地的牛是租來的,既然是租,那就得花錢。”
喬昕看了主子一眼,微微蹙眉:“花錢租牛?誰幹的?”
真曉迷惑地看着眼前體面的公子哥倆:“村裡人租的啊,官老爺提議深翻田地,地濕泥重,靠人力翻那可得累死,為了省時省力,大夥隻能花錢租牛來幹活……”
她忍不住控訴奸商:“有人看中商機,坐地起價,真不是人。”
見兩位公子哥沉默不語,真曉也沒心情聊天,向他們揮揮手,帶着弟弟向山裡進發,找皂角米去。
望着姐弟倆的背影,楚同朝面無表情:“我看照眠還是住在村子裡的好。”
喬昕為公子好友說話:“這事怪不得應公子,是縣府人辦事不力,不,縣府的人肯定懂得這種事,就是睜隻眼閉隻眼。”
頓了頓,喬昕帶着憐憫道:“真不知道陛下為何要折騰百姓,這裡的土質早試驗多年無用……。”
稍微非議了陛下兩句,他便适可而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