見瞞不住了,吳公侯心有哆嗦,他再次痛哭流涕,“先前收到公子口谕,令諸侯聽候新律,清理城池以保障子民安全……”
阿绾見狀,終于明白了前因後果,她怒而起身,“所以,侯伯是将有症狀的疫毒者們,全都驅趕出城了?”
“臣亦是不得已而為之啊!若不驅逐,如何保障城池健全子民的安全?”
伯虞大怒,“孤還命爾等尋異能者,不就是為了鎮壓疫毒者嗎?爾等可有将孤的口谕放在眼裡?如今疫毒者在城外相互撕咬,食肉飲血,隻會導緻毒力愈發強大!”
阿绾閉目,“是所有諸侯國皆如此嗎?”
賀太宰繼續拱手相報,“回绾姬,方才探兵将信箋射于城樓高台,各諸侯國皆有此狀,甚至探兵與馬匹,大多都死在了城外……”
衆士卿大夫面面相觑,人人都六神無主,“怎會如此迅速呢?一夜之間毒力就爆發得如此迅猛……”
“是啊,明明跟随儀仗時,還未曾這般嚴峻。”
“這下可如何是好啊?儀仗豈不是被困于江都?”
“是啊,羅都有江河山界,或能幸免于難,可伯虞還未至羅都啊!”
煞那間衆人都燃起了天要亡朝的恐慌,但在伯虞和绾姬面前,無人敢開口言破。
伯虞神色一斂,“帶孤上城樓,孤要親眼所見。”
吳公侯心有餘悸的後怕,“萬萬使不得啊公子,如今有城牆守着,還算安全,若讓疫毒者們見到了血肉之軀,臣恐他們更加争先恐後,破牆而上,若是那般,公子危矣!讓臣如何面見先帝啊!”
“孤必須要去,吳公侯不必自亂陣腳,城中還有庶民百姓等着。”
吳公侯嚅嗫了兩聲,進退兩難,阿绾附和蠱惑道:“帶路罷,侯伯。”
·
已是深夜。
江都的城牆上,伯虞負手而立,他望着城牆下烏泱泱的疫毒者,他們嘶吼叫喚,雖吐字不清,但确實聽得出“讓我歸家”之意。
伯虞面如枯色,他回想起自身魂靈尚幼時,祖父姜戾與民争利,獨斷專行,導緻了國人暴動,祖父棄杲都而走,眼下明明姜戾已死,明明這裡不是杲都,為何還會有相似的“國人”暴動?
而他的所作所為,又歪打正着走上了那“棄城而逃”的道路,伯虞心中一顫,難道他所做的一切,都沒法改變那個結局嗎?
南陽王朝的覆滅,終究是要殊途同歸嗎?
他陷入難以自證的怪圈,望着烏泱泱的疫毒者,他沉寂下去。
而阿绾望見此景,反倒靜下了心緒,“9725,喪屍的參數有變化了嗎?”
“阿绾大人,參數并無異常,異能者和喪屍,本就能不斷進階。”
心中有底,阿绾自然就不慌了,面對這突然湧現的喪屍潮,她勾了勾唇角,她的感召力和蠱惑力,也該進階了。
城牆後的吳公侯和卿宰大夫們,無不仰望着高台上的伯虞和绾姬,隻見绾姬忽從手中拿出了什麼,接着傳來她平穩無波又誘人心弦的音色。
“衆疫毒者聽令,不得出聲,列隊,布陣,聽候指令。”
她的聲音明明不大,但城牆上下的所有人都聽見了,沒等衆人驚詫,外頭的哭嚎嘶吼聲漸漸停了下來,爾後變成悉悉索索移動的聲響。
吳賀等人不由自主探頭而望,隻見疫毒者們瞬間都安靜如斯,他們很快列隊排序,三十人為一乘,五乘為一隊,往後列隊布陣,井然有序。
更令人稱奇的,是他們列隊後,竟靜靜望着绾姬,好似聽她号令的士兵!
黑夜瞬間更寂靜了。
半晌,阿绾率先打破了沉寂,她嬌笑出聲,“阿兄,你看,這個紅晶石真的很管用呢!”
衆人這才回過神來,原來绾姬手中拿着一塊紅色晶體的石頭,正是那有異能的石頭,控制了這些疫毒者!
賀太宰不由得喃喃出聲,“绾若福星,天佑南陽,這是有天神庇佑啊!”
随着這一聲喃語,衆人也憶起了先帝姜戾常說的那句,“绾若福星”,真是如此!衆人匍匐跪地,朝着高台高呼。
“伯虞绾姬!天神庇佑!”
“……”
伯虞被眼前這一幕所懾,這個意識體,她果真有古怪!
他忽就湧出一股不悅和憋屈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