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,他比黎奴完整。
阿绾笑着試探道:“鐘伍長可有妻室?”
鐘慕良有些呆愣,不明白馴師的話怎麼拐得這般迅速,他手中還提着幾串貝币,有些無措,“未……未曾有。”
“鐘伍長如此俊俏,怎沒有成家立業呢?”
鐘慕良眼睫微閃,他心如鼓擂,耳廓有些熱,“天下異變,良自是以天下為先。”
啧,二層空間的人,各個都憂國憂民呢?
這是她意識體生前未曾體會過的世界,與其說這兒是她的養老空間,不如說主神順着她的王朝,又延續了她不曾見到的“未來”,阿绾一時間不知道這到底是好還是不好。
她笑得可惜,“是啊,如今風雲突變,大丈夫當是胸懷天下。”
鐘慕良見她的笑意不達眼底,竟湧起一股莫名的心緒,“馴師的家人何在?”
阿绾搖首,笑容變得凄甜,像是自我安慰,“阿绾是個孤兒,家人……許是在他國過得安康喜樂罷?”
怪不得……那馴師定是心中孤苦,渴望有親眷相伴,鐘慕良有些動容,“馴師若是不嫌棄,良……”
“山中規訓就要開始了,你為何在此?”
帝芮從盤龍藤側走出,面色冷凝,彷佛遇到了不守規矩的士兵。
這話讓鐘慕良渾身一愣,“主帥?!”
他立刻抱拳行禮,神情有些慌亂,“小的是來向馴師道謝的,這……這些貝币,馴師還是收下吧!小的這就下去規訓了!”
“……”阿绾看着人放下手中貝币,匆匆離去的背影,暗道就差一點了,這下是真的可惜了。
面對帝芮的冷冽,阿绾揚起了更甜美的笑,“既是規訓,大人往常不都是盯着的?今日怎麼有空上來了?”
“不是你讓吾來熱泉?”
哦,一周一次,倒是趕巧,不過不用再洗冷泉了,阿绾心中更是愉悅。
“那大人稍等,阿绾去換身衣服,這就下泉調養。”
帝芮卻沒放人,“吾看你想調養軀殼是假,借口避人耳目,暗中招收美男子是真?”
“怎麼會?阿绾知道要配合大人完成任務,如今各基建營進展不是十分良好?”
“吾日夜冶煉土金,造鐵建橋,加強防守,你倒是樂得自在。”
阿绾眨了眨眼,“那,阿绾以後每日陪您一起?”
可她一個馴獸師,又是女子,在基建營中晃來晃去,不好吧?
帝芮自然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,他忍下不虞,“去更衣。”
“……是,大人。”
接下來帝芮沒有話了,他站在潭池旁,喚淨化的火能熱泉,須臾,潭池清新的水霧變成了騰騰的熱氣。
阿绾更衣出來時,見到的就是這個冰火交替的畫面,冰的是主神的神顔,火的是潭池墨水。
她身着白衣入水,安靜乖巧凫至潭中,“大人體内的殘識已經淨化消散了嗎?”
帝芮冷眼看她,沒有回答。
阿绾也不介意,“绾绾瞧着,這些日子,大人都沒有頭痛了,殘識是不是被您全面反制了呀?”
帝芮并沒有詫異她的聰慧,“淨化着,快了。”
“那是不是殘識完全淨化了,天道就能太平了?”
帝芮催動的火能已經足夠,他本可轉身就走,但聽她這般發問,冷眸發狠,“天道一直太平,你這是何意?”
“太平嗎?若那般,阿绾的養老空間怎會被這瀕臨崩潰的末世貫穿?如今末世還升了級?”
沒錯,她早覺着任務有異了,一層空間的殘識亦是帝芮,而她解鎖的二層空間,不過是殘識放大,他不得不親自下場的說辭罷了。
而那些殘識,胡荇、商楚、伯虞……他們仍在試圖反撲,否則怎會她每每惑個人,帝芮就立刻出現呢?
他怕她再勾妄念,作為主神,數據波動,他可太容易察覺了,就如他最初所說,“不用等複查,眼下吾就能實時查閱你的進度。”
她的任務問題不出在基建上,是出在主神身上,越壓制,越反彈。
神究竟是痛恨他自己的殘識,還是想成為有血有肉的殘識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