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神真是……神了。
阿绾自是不認,她面上笑得客氣敬重,下鹿朝他行禮,“何來他念?先帝事畢,儀仗北去,溫某正要歸呢。”
帝芮神色無波,“哦?觀此歸路,馴師莫不是要前往成都邑?”
阿绾嘴角微抽,9725,你到底是誰的系統?
9725:您知道的,很多時候不是本統說了算的。
帝芮也沒細究,他對着衆人呼道:“先帝事畢,君侯甚慰,誠宜乘勢追擊,放手一搏,成都邑乃是王畿首占之城,馴師若能不費一兵一卒拿下,待歸京畿,五軍皆以馴師為軍師,爾等可有異議乎?”
王畿士兵兵分五軍,是按異能營來落實的,這事最初還是绾姬上谏給伯虞,而帝芮隻是根據那《伯虞之诰》的舊度而制。
“不費一兵一卒?”
“馴師真能做到嗎?”
“……”
四周議論漸起,已升為伍長的杜恺大步向前,“恺無異乎!”
此話為主帥所言,不用戰死,難道還不值得大家擁護嗎?
鐘慕良此時也出聲,“良亦無異!”
有了伍長和司馬的領頭,衆人紛紛笑應,“馴師威武!”
一片高聲喝彩回蕩在整座林中,經久不絕,阿绾在這片高呼聲中跋前疐後,左右為難,遇上主神,她時常有自搬石頭自砸腳的錯覺,她維持着謙遜的笑意,私下傳音給帝芮。
“大人,此城有異,凡是進入成都邑者,皆消失無蹤了,此事您不知嗎?”
傳音筒那頭的聲音無波,他不答反問:“你既知曉,還敢獨自前來,不是已有了不費一兵一卒的打算?”
“我……”阿绾無話可說,她咬牙切齒,又哼哼道:“大人既然來了,定是不會讓我一人孤苦伶仃的吧?大人陪我一起,嗯?”
神平等而愛人不是?
帝芮見她又恢複了以往的語氣,央求的尾調轉了又轉,他揚了揚眉,沒再應她,勒馬轉身,心情倒是極好。
“金木水土四營從四方圍堵此邑,火藥營士兵,随吾與馴師一同進邑。”
“是,主帥!”
大軍立刻兵分五路,四散而開,阿绾長歎口氣,硬着頭皮上了鹿背,禦鹿與帝芮同行。
·
成都邑的官道依山傍水,軍行半日,日照西沉。
帝芮順着殘陽餘晖眺望遠處,以基雪塘為首的群峰連綿不斷,但似乎不再是一片白茫,霞光萬道,那頂峰再無金頂之色,反倒瞧出了些許綠意。
他無聲收回視線,近處的水流聲不斷,是周邊寨落的溪流彙聚于此,變成了寬廣的江河,名為汶江,汶江乃是洛河上遊,江中不乏常見的豚魚群。
二人并肩而行,阿绾一言不發,但這般同行了半日後,最初那點尴尬和不安早就散去,他都不介意他的暗神,她較真個什麼勁兒?
這一想,那念頭又轉變成不滿,望着氣定神閑,好似來尋山問水的主神,憶起女君的記憶,阿绾心緒幾經翻轉,又想試探他了。
“大人,您可曾聽說,幾代以前,齊氏得稷祖分封諸侯時,攜其宗族奔來封地,建都多次卻終不得成,被後人廣為流傳的那個民間傳說?”
帝芮側首望她,看了幾眼才似笑非笑道:“南陽王朝口傳之事,馴師想必比吾聽得更多,不過既是民間傳說,許是當不得真?”
話匣子一打開,阿绾也就不再拘束,“阿绾不知,不過傳說十分有趣,言齊都地勢平緩,又被群山環繞,自古以來多有水患之災,齊公侯建封地時,竟多次建都不成,反傷齊氏民财。”
“當時各地諸侯見狀,斷齊都不得天佑,甚至卦蔔亦言不祥,齊公侯上谏京畿,欲辭封地,怎料京畿當時有一巫師,巫師斷言此地有千年巨龜鎮守,龜上建都,自是不成,需找到此龜所坐之處,方是齊都能建成之地,此言放出不久,齊公侯便全民尋龜。”
“似是曆經幾月,終是在這兒尋得了一巨大龜甲,可那龜不知所蹤,齊公侯雖有意去尋,但宗族人以建都為要之由,終沒尋成千年巨龜,齊都倒是得以在此建成。”
帝芮靜聽了片刻,神情依舊,他颔首示意,“倒是個有趣的傳說。”
阿绾也颔首,“是啊,路遠閑聊,盼大人聽個趣味罷了,不過阿绾有些好奇,您說羅都的雨季都提前了兩月,可我在成都邑周邊執行官職也有月餘了,怎就不見落一場雨呢?”
“甚至前些日子,阿绾偶遇齊都舊民,言近年成都邑的氣候十分詭異,晝熱夜寒,農作谷物皆無收成,您說這奇不奇怪?天府之國竟落到百姓食不果腹的地步?哀哉哀哉!”
帝芮見她佯作扼腕歎息的讨巧樣,不禁有些好笑,說了這麼多,不就是要他指其要害嗎?
他從善如流,“空間變幻罷了,破了虛幻空間的陣法,可解。”
阿绾眼前一亮,得寸進尺,“那大人,此地的虛幻空間,是否如那龜甲之形,分室而隔?金水土木皆不可破,唯有火攻,方能渡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