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狸作息不定,玄貓尺玉更是輪番上陣,擾得盟軍苦不堪言,更别說它們還撺掇起襄都與衛都郊外的異獸,将盟軍重重包圍。
異獸世界強者為王。
作為阿绾的靈寵,二獸得了主子的促生惑力,又在鬥能場多次陪同規訓,它們的異能,自不是那尋常異獸所能匹及的。
常年不敢近城的郊外異獸們,這次也算借力打力,一個個氣勢昂揚。
“隻需圍堵,無需硬碰。”玄貓用獸語指揮着大夥行動。
一波又一波的攻勢,異獸卻不曾真的發起進攻,盟軍隊伍被折騰得皆有些力疲。
“他娘的!這群畜生也太有精力了!”
“是啊,不行不行,異能耗累了,我需要休憩片刻。”
“……”
一波将士下去療愈,自然有另一波将士頂上,他們不知異獸意欲何為,隻好喚異能堵住來路,可這般卻愈發束手束腳了。
如同作繭自縛,反倒給異獸騰了位,異獸軍越圍越緊,盟軍不得不退回城中。
城牆上。
襄都與衛都的兵将一字排開,“全是開了智的異獸,這可如何是好?”
衛子君作為衛都将領,除了送上美妾以示投誠外,他還身負重任,憶起出發前君侯的暗召。
“子君,這次聯盟,是要借着襄都的軍力,奪下畿地,若所奪不成……”
“甯毀盟,勿壯其大!”
君侯發狠的神情還曆曆在目,衛子君斂下眼,望着城牆外探頭探腦的異獸,不再作聲。
田寒眉頭緊鎖,作為中軍首領,他貫是面善心狠,“衛将軍勿急,本将去請示我家君侯,可好?”
衛子君陪着笑,恭敬颔首。
日夜更替,幾朝困局,盟軍依舊出不了城。
“君侯,若讓前軍孤軍作戰,這豈不是讓田徙白白送死?”
田徙可是田氏戰功赫赫的老将,又是宗室子,衛氏權臣堅決反對坐以待斃,誰願見到将死軍敗的局面?
可眼下探兵也被圍困,信箋根本送不出去。
“異獸不散,定是有吸引它們之物?”
“襄都從未出現過此番情景,而這些皆是在衛都盟軍集結之後,莫非……”
“禍矣!衛都先是送來美妾,迷惑公子惹怒文姬,使得君公不和……”
“大膽!”公子田禧臼呵斥道:“孤何時與君侯有龃?那美妾不過是玩物罷了,文姬乃是孤明媒正娶,受過天命的正妻!何人能越得過她去?豈容你在這大肆厥詞?”
“臣……”那老臣一口氣堵在胸腔,隻得搖首,“唉,禧臼公子……老臣就事論事罷了,眼下當務之急,是要揭穿那衛都的詭計!”
田禧臼忍了又忍,不再多言。
有朝一日待他繼承諸侯之位,不,待他登上天子之位,定要将這些老臣全部處以大辟!
田襄公靠着案榻,對他們的争執恍然若聞,隻開口道:“說下去。”
“是……君侯,此番行徑若真是衛都所為,田徙将軍已經出征,中後軍卻困局甕中,他們這是想令襄都痛失得力幹将?這招看似結盟示好,實則調虎離山,假道伐虢?!”
一衆朝臣連連颔首,“君侯,司徒言之有理,衛都兵行詭道,我等不可束手就擒啊!”
“是啊!君侯,時局不可再拖也!”
“……”
田襄公喟然長歎,直起了身,他坐鎮襄都已有四十餘載,作為戾帝親封的諸侯,自也不是無能之輩,若說他無意天子位,早年便不會巴巴為子孫求娶王姬。
眼下确是危急存亡之際,可落子需慎,否則全盤皆輸矣。
見君躊躇,田禧臼揣摩道:“君侯有何為難?衆卿大夫言那衛子君有異,孤便斬殺二女歸還于他,驅他于城外,若異獸真是他所為,那畜生定然不會傷他!屆時看他還有何話可說?”
衆臣議論紛紛,田襄公卻白眉緊蹙,否了此議,“不可。”
“為何不可?”
田禧臼再次不滿,這也不行那也不行,君侯莫不是老了,膽小怕事起來?
殿上一時靜默,士卿大臣們面面相觑,公子實在是……越發不守禮法了。
田襄公瞧着田禧臼,無聲歎喟,子早逝,而這個嫡長孫,當真是被他慣壞了。
他耐着性子,如他還年幼時那般引導,“驅逐衛子君,與撕毀聯盟無異,美妾都是小事,禧臼覺着,寡人同意襄衛聯盟,實則是為何?”
田禧臼卻早就不耐煩,他厭惡君侯教導稚子的語氣,還是當着滿朝文武的面!
“孤管他為何?他若不誠,孤殺了便是!”
“站住!你……你!咳咳咳……你這不孝孫!”
“君侯!君侯身子為重啊!”士卿大臣們心下一跳,皆慌忙勸阻兩方。
“禧臼公子……不可頂撞君侯,禮法有失啊!”呼聲卻不急那快步。
田禧臼已大步離去。
·
祁陽殿。
文姬已不似當年貌美,可她一雙兒女出息,得了田襄公賞識,也讓她能貪得一時歡愉。
眼下她正笑意盈盈望着兒女,由離宦輔助他們提能。
其子田應天,襄都嫡公孫,十八弱冠之年,異能為火,他身材健碩,異能使得他渾身生機勃發,似有使不完的勁。
其女田嬌娥,十五及笄之年,長得如花似玉,娴靜可人,異能也确似绾姬當年的感應之力。
二人生來便由田襄公一手教導,他們循規蹈矩,性子寬厚,除了……
田嬌娥似是感應到了什麼,她側首望向文姬,以及文姬身旁立得筆直的宦寺。
“娘親,父親來了,離伯快走。”
文姬很快回神,徑直起身,朝身後男子打了個眼色,那男子立即後退,隐入後帳。
田禧臼一路走來依舊氣得不輕,文姬似有不解,但也攜着子女二人規矩行禮。
“妾身已按夫君之言,幽禁于殿中,夫君這又是為何而氣?”
見他怒氣沖冠,文姬忍不住心中舒暢,“可是兩位妹妹照顧不周?妾身……”
“啪!”
誰都未料,田禧臼會上來就給文姬一掌掴!
文姬瞬間匍匐于地,她嘴角流血,整個人顫意不止。
後帳微動。
田應天起身阻攔其父,他的身型早已比田禧臼高大,但因對父親的敬重,阻攔顯得束手束腳。
田嬌娥忙撲倒在文姬身旁,扶起其母,“父親又是在哪兒受了氣?話都未言半句就朝我母親撒氣?”
田禧臼并不将兩子放在眼裡,他推開田應天,“可又是你這賤婦?說!是不是你讓那些老不死的士卿在背後非議孤?總要同孤作對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