田青又道:“若衛都不願配合呢?”
“一日為盟,他們就難以洗刷反叛之名,唇亡齒寒,襄衛再有龃龉,他們也會配合的。”
田青抱拳恭賀,“恭賀君侯!”
“恭賀君侯!”後頭二将亦是大喜。
“行了,下去整頓,加速前往衛都!”
“是,君侯!”
田青走在最後,未出營帳,他又回首抱拳,“君侯,還有一事……文姬與女娘,要派軍尋人嗎?”
田襄公緩緩起身,“阿娥還未婚配,去母留子便是。”
田青神色一凜,領命離去。
營中終于靜了下來,大宦在一旁為田襄公布施筆墨,聽得君侯又道:“阿昌,你跟着寡人,有多少個年頭了?”
大宦心下一緊,“君侯,初至封地,奴便一直服侍您了,已有四十載矣!”
田襄公放下筆墨,似在回憶,“這麼久了……”他悠悠回神,繼續說道:“除了天兒,寡人最信任的人,隻有阿昌你了!”
昌宦連忙跪下叩首,“是阿昌有福。”
“你回趟都城罷,襄都也隻有你知暗道所在了,回去後,暗令守軍,務必将小公孫護送進暗道。”田襄公聲音滄桑,做着最後打算。
昌宦渾身冰涼,明白君侯之意,他鄭重叩首,“是,老奴這就動身。”
襄衛确實有暗道相連,此事鮮有人知。
片刻後,昌宦拿着竹冊離去。
無人留意到營帳旁的高枝上,有隻一動不動的雕鷹。
·
衛都。
君侯被吸成骷髅,阿祖祭台篝火漸弱,衛都的巫者們,異能衰減得明顯。
陸續有人禦獸不起,隻剩遇到反蠱之人的巫者,相對還算幸運,能依靠伴侶的愛意支撐,不死巫蠱的香火才得以延續。
祭台旁殿,蔡卿攜衆士大夫與衛氏族人,等候已久。
“衛子離封閉祭台已有數日,眼看襄軍就要到了,他究竟在忙活什麼!”
“自是禦獸引屍抗敵,離伯有妻女相伴,不會有差錯。”衛子枭淡淡開口,他同前些日子相比,少了些許少年郎的意氣風發。
沒了異能,任誰都無底氣厮殺,不論是敵軍是屍還是人。
“報!”城外守軍又匆匆而至。
“各位大人,城外有襄軍探兵,送來了這個,讓我等務必親手交予……交予君侯!”
寺奴立即接過,呈于蔡卿面前。
是一幅母女畫像。
畫像下方還添了小字,蔡卿見了,瞳孔震驚。
“蔡卿,有何變故?”
“裡頭二女,竟是襄都的文姬與小女郎!衛子離他真是吃了豹子心肝,膽大包天了他!”
“吱呀”一聲,祭台殿門從内打開,“蔡卿,她們是我妻女,便是衛都之人。”
“你荒唐你!我就說聯盟何故被毀,明明王畿之地還未伐成,定是你們在其中做了手腳,惹怒了田襄公!現在反倒躲到衛都來避難了?你當衛都是何地?你又将你衛氏族人的安危置于何地!”
還敢用蔡都威脅于他!
這番話說得義憤填膺,原本支持衛子離的衛氏族人也亂了神。
“離伯,這是真的嗎?”
衛子離胸腔又隐隐有血氣上湧,他抓起文姬的手,将人護在身後。
“是非曲直已無法去說,但襄衛聯盟被毀,是因田襄公疑衛都奪了銅祿鐵山,并殺害了田應天,與我等無任何幹系!”
蔡卿擡手高指着他,“你狡辯!若是這般,田襄公為何還認衛都做盟?畫中明明寫着,‘文姬攜女出走,盼盟軍助襄尋之’,你還有何話可說?”
“不可能!這絕不可能!”文姬奪過畫像,顫抖着望着下方小字。
襄都縱然尋她,又怎會求助衛都?她何時有這般臉面?又何時這般得君侯看重?
文姬望向女兒,難道田襄公是看重阿娥?
可這是她與阿離的骨血!
田嬌娥抱住不可置信的阿母,“阿母,勿要争論,護好父親的巫蠱異能才是。”
繼鳥雀之後,衛子離再次折損屍鸠。
若要硬碰,隻會兩敗俱傷。
文姬咽了口唾沫,忙退回衛子離身後,緊緊抓着他的手。
田嬌娥再次行禮,“諸位大人,眼下不是急于糾責之時,绾姬與戾帝,就在那十裡地外,衛都痛失子君伯父,而衛都士軍,如父親這般有反蠱之力之人,能有幾個?”
“就算舉全國之力,拼死禦敵,也猶如以卵擊石,如今若想自保,隻得求助他國。”
“襄都與衛都有龃,此畫信,是大翁他不願獨戰绾姬戾帝之軍,想拖衛都下水罷了,若衛都協助,恐遭背刺,實為下策。”
田嬌娥望向蔡卿,“而蔡都,阿娥感應得到,與衛都乃是推心置腹之交,绾姬巡國,巡的可是南陽王朝諸侯列國,或許襄衛之後……”
“下一個,便是蔡都。蔡卿大人,您說是也不是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