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隔多日。
阿绾已到了襄都城外,海東青探得蔡都已出軍前往衛都,而田襄公亦在衛都駐軍。
“他們那頭這般熱鬧,倒顯得我們襄都冷清極了呢,是吧,天兒?”
“……姨母說的是。”
阿绾收回了眼,小兒無趣。
姜戾勾了勾唇,高呼道:“去吧,讓他們恭迎咱們入甕!”
天子屍軍終是大肆入侵,襄都的異能守軍不堪一擊,很快便肉袒牽羊而迎,士卿大夫們則是畏懼喪屍,紛紛躲入禧臼公子禁足的祁陽殿。
襄都宮中。
寺奴們在昌宦的帶領下,顫抖着恭迎戾帝與绾姬。
尖細的通報聲回蕩在空蕩蕩的宮殿中,昌宦躬身上前,匍匐跪于屍軍面前。
“君王萬壽無疆,绾姬長樂無極。”
姜戾嗤笑了聲,“朕倒是不曾料到,襄都的宦官,竟比那些士卿大夫們守禮?”
昌宦忍着心駭,看了一眼小公孫。
他牽強笑道:“天子巡國,自當相迎,襄都與王畿乃是姻親,然文姬外出未歸,田襄公十分重視,已親自率兵去尋,士卿大夫因……因襄都内務未畢,同禧臼公子一道,正在祁陽殿商議。”
“奴領命在此,恭候王室,恭候小公孫!”
“恭候王室,恭候小公孫!”衆寺奴們紛紛下跪行大禮。
“話說得倒是好聽。”绾姬側身從玄貓背上落地,“不過既是恭候,哪怕禁足,也該來拜見才是?”
禁足!
昌宦有霎那的慌張,绾姬怎會知曉此事?
竹冊是他親手帶回襄都的,全程并未假手于人。
“绾姬說笑了,并無此事,大人們确有要務相商。”他面有讪笑。
阿绾也勾了勾唇角,“士卿大夫這般慎重,想是要緊之事啊……”
她的尾音拉得很長,忽而又嬌俏回首,“既如此,不若讓他們來這相商,侯伯既然不在,父王為他們決議便是!”
昌宦霎時面露難色。
阿绾嬌俏的面龐逐漸沉下,眼中也帶上了冷意,“這是命令,昌宦。”
“……是,绾姬。”昌宦作勢退下,頓了頓又朝田應天打了個眼色。
“呵呵呵,君王,绾姬,小公孫也應去拜見禧臼公子才是,不若同老奴一道前往祁陽殿?”
姜戾威嚴赫赫,“怎麼,襄都已到了無視君意的地步?朕允他退了嗎?”
屍氣異能帶着寒氣,昌宦不敢再言,躬身行禮後匆匆退下。
祁陽殿内。
衆人聞得昌宦所報,皆有惶恐。
田禧臼一臉畏懼,“讓孤去拜見那群異能喪屍?這不純粹是讓孤去死?”
他向後縮了縮,看向一旁衆臣,又起氣性,“你們這群老匹夫,速速入殿去拜見那喪屍才是!孤被禁足,是得君侯庇佑!可不是為了給你們沾光的!”
此言一出,衆士心寒。
“公子您這是何意,是要棄我等不顧?”
“呵,諸位聽孤一言,爾等也到了頤養天年之際,待君侯平定屍軍,榮登高位,自有諸侯列國來朝!”
“屆時爾等再要離去,難免就有些……不大體面了,何不乘此機會,順水推舟?”
“你!”衆士卿怒目而視。
“氣數盡了,氣數盡了!豎子不以為謀啊!”
田禧臼冷笑一聲,“孤早已受夠了你們所謂的謀定,昌宦,帶他們去面見屍軍,給孤守好殿門!”
昌宦低下眉眼,哀歎了聲,卻也沒再多說什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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田應天朝着祁陽殿的方向,望眼欲穿,阿母與阿娥怎會外出呢?
這是從未有過的事,還是在如此動蕩的時刻!
阿绾吩咐好靈寵們的去向,便注意到田應天的神情,她笑了笑,道:“天兒想做這襄都君侯嗎?”
田應天聞言愣住,聽清楚後忙下跪起誓,“天兒絕無此意!”
“為何?你本就是這襄都嫡公孫。”
田應天咽了口唾沫,一時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,望見後頭匆匆趕來的士卿大夫,他才定了神。
“姨母,大翁與阿父猶在,我又怎能無禮?”
“心有禮法,還算是個好孩子。”
話間,昌宦已經領人至外殿,衆人皆惶恐行禮。
“見過绾姬,绾姬長樂無極。”
阿绾笑道:“父王在殿内久候,各士卿随本宮一道入殿,辛苦昌宦了,你在外頭守着吧!”
“……是,绾姬。”目前局勢已不是他一個宦寺能說了算的,隻能盼着各位士卿大夫們,能抵上一抵了。
穿過前廷,便能瞧見裡頭異能屍軍布列,縱使未有攻擊之勢,屍軍慘白萎縮的姿态十分駭人。
這使得士卿們吓得不輕,甚至無法維持好進殿序列,擠作一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