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嶼文不知不覺落在了後面,環境的溫度很低,沒一會他便覺得手腳冰冷,越往裡走,溫濕度記錄儀上顯示的溫度越低。
十六點一攝氏度。
林嶼文朝手心呼了口熱氣,實在是太冷了,幹冷的空氣令他喉嚨一陣不适,他努力抑制住想要咳嗽的想法。
錢楠與朱雄就鑰匙的事情争執起來。
朱雄無奈:“我的道具是可以複刻鑰匙,前提是原本要有鑰匙,我拿到手就是這麼多鑰匙。”
“醫院裡就這麼幾個門,鑰匙全在值班護士那,肯定是你少複制了。”錢楠的臉色因失去理智而漲紅,知道打不開門後他的情緒格外激動。
“你!我——”朱雄豎起手指想要罵人,卻又顧忌大局,十分憋屈。
“行了,解剖室的鑰匙不一定會在護士手裡,這裡應該是醫生的地盤。”孫傑拉開朱雄,對錢楠說。
因提前準備不到位導緻計劃失誤,孫傑本身感到很抱歉。
他們沿着血迹找過來,趙勇與發瘋的玩家很可能就在裡面,隻要找到趙勇的屍體,另一張療養牌也就有了下落。
然一切都止步于這扇隔間的門。
錢楠順着書架頹廢滑落在地,朱雄看着他沮喪的模樣頓時沒了吵架的意思,煩躁地抓了把頭發。
林嶼文在看書,從進入解剖室開始,他就注意到這裡的地面很幹淨,書架上的書均有翻動的痕迹,這麼多書架擺放着,偏偏都不染灰塵。
潔癖,安靜,強迫症。
他滑動的目光停于一本稍稍突出的書冊上,這細微的突出着實不容易看出,然放在分外整齊的書架上就顯得與衆不同。
林嶼文擡手将書取下,全英文内容,林嶼文抿了抿唇,随手翻開書,書頁順着書脊翻動,一枚泛着冷光的鑰匙出現。
它似乎被書的主人當做了一枚書簽。
“試試這個。”林嶼文将鑰匙遞給朱雄。
“哪找到的?”朱雄驚奇。
林嶼文揚了揚手上的書,“這本書有近期翻動的痕迹。”
孫傑看了過來,“自私的基因?”
林嶼文接收到孫傑的目光,他搖搖頭,羞赧避開他的視線,輕輕咳了下,“我看不懂。”
D區義務教育課程裡面有外語這門課,但選課的人少,加之資源匮乏,生活都困難的情況下,學習外語也就沒了必要。
孫傑沒想到青年如此實誠,他哽了下,平常心勸慰道:“沒事,無盡遊戲不會在語言方面為難玩家的。”
“真開了。”
朱雄盯着錢楠的動作,門一開他就迫不及待推門而入。
冷氣從裡間散出來,站在門後的林嶼文緊了緊身上的衣服。
與外面簡樸的書架布局比較,隔間裡面的設施終于讓人有了種這是解剖室的感覺。
他們的視線飛快略過各類設施設備最後停于長桌上的黑袋。
這樣的黑袋有三個,長約兩米寬約半米,明顯的人體尺寸。
“這該不會是裹屍袋吧?”朱雄上下打量。
“動作快一點,一人一個。”
錢楠不知從什麼地方找出手套,利落套好後就近打開其中一個袋子。
空氣靜默半響。
對着陌生的人臉,朱雄腦袋犯抽,脫口而出:“還是新鮮的诶。”
“尊重死者。”孫傑拍了他一下,又對林嶼文說:“小林你站着别動,給我們望風就行。”
錢楠已經開到第二個袋子裡,拉鍊從下拉開後他動作一滞,仔細辨認片刻開始貼身摸索。
朱雄忙中看了眼,沒忍住幹哕一聲恨不得挖掉見過這畫面的眼睛。
“錢楠你也太不講究了。”
孫傑問:“是趙勇嗎?”
林嶼文盯着那道沒關嚴實的門縫,心裡還在思考那一閃而過的亮光是不是他的幻覺。
“沒有,沒找到,怎麼可能……”錢楠盯着滿是污血的手顫抖,他的目光無意識放空瞬間而後凝聚,橡膠手套包裹的手繼續在血肉裡翻動。
粘膩、嘩啦的聲音不斷從身後傳來。
錢楠此刻的狀态十分不對勁,激動的話語顯得無比神經質,林嶼文克制住顫栗的本能,他感覺到了不對勁。
從進入這裡開始,錢楠的某些負面狀态就被放大,被影響。
此刻林嶼文無比慶幸這裡的溫度足夠低得令他的嗅覺被暫時屏蔽。
“錢楠,你冷靜一下,就算沒找到療養牌我們還有跟李蘭州的交易。”孫傑抓住他的手腕,沉聲強調。
林嶼文沒忍住回頭看了眼,就這一眼,他在錢楠身上看見了室友的存在,瘋狂與麻木并存,霎時臉上的血色盡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