送走蔣律師後蘇末心下松了一大口氣,先去郵局發電報給英姐說明情況,然後便抓緊時間回家收拾——晚上她有一個聚會要參加。
現如今的上海乃遠東有名的金融中心,各類金融活動繁榮,蘇末早年結識的不少金融業的朋友現在都紮根上海,她的前夫更是其中的佼佼者——文智一月初剛到上海出任央行副行長。
蘇末要在上海辦報社自然得跟這些老朋友們聚一聚,大家交流交流近況也方便日後合作,本來應該蘇末組局,但來了上海她先是跟着陸正庭訪友然後又是操心尋理同學的事,就給耽誤了——結果就有心急的朋友坐不住主動操持起來。
這次朋友組局蘇末略多問兩句就猜到他的目的,不過蘇末也不會拒絕——在做生意上她從來不會假清高,能利用的關系何必放着浪費?
蘇末與文智離婚源于文家的一些家庭變故,并不是感情出了問題,當初倆人離婚很和平、體面,離婚後也沒有斷絕往來,工作上時有打交道,現下更是沒理由“避嫌”。
如蘇末所料,這次宴席文智才是大家所期盼的“主角”,席間不少朋友明裡暗裡跟他套近乎,說着些半真半假的玩笑話。
“阿智是飛黃騰達了,看不起咱們這些老朋友了不是?現在想見你一面可真難。”
“哈哈還得是咱們蘇大小姐的面子大,我就知道有茉莉在這小子保管來。”
文智笑着端起酒杯:“我初到上海,近來确實公務繁忙,不小心冷落了大家實在是不好意思,自罰一杯就當是賠罪了。”
“一杯可不夠,怎麼也得自罰三杯才行。”有人起哄。
蘇末看向說話的人,玩笑道:“金海哥怕得先自罰三杯才行。”
“前面我那辦事處想約您一個獨家采訪,約了兩次都沒約上,可見現如今您生意做大了,我們這些老朋友也被您甩後面去了。”
吳金海一臉驚訝:“還有這種事?哎喲喂肯定是新來那秘書還沒把工作梳理好,出纰漏了,我可是早跟下面人說過你辦事處來的記者要好好招待的。”
“吳老闆生意做大了,事太多一個秘書怕是記不過來,我看再多招兩個吧。”
“還是蘇末你手下人不懂事,三顧茅廬都不懂?兩次不見那就去第三次嘛,哈哈。”
吳金海聽着大家打趣的話,連忙端着酒杯站起來,“老吳我也不推脫,錯了就是錯了,自罰三杯,蘇末你可千萬别往心裡去,等我回去好好教訓他們。”
等吳金海一口氣幹掉三杯酒,蘇末才端起酒杯對着大家道:“過去的事就不提了,接下來我的分社開起來還要靠大家幫忙,大家有什麼獨家新聞、獨家采訪,可記得優先考慮我們報社。”
“蘇末你的本事我是相信的,《津城雜聞》光在津城便是日銷幾萬份,我最喜歡的就是裡面那些廣告,有新意又好記,等你分社辦起來我們公司的廣告就交給你們了,都是老朋友了你可得對我們公司的廣告多上心。”
“你要是拿到什麼獨家消息,我們還指望你給透透氣,哈哈,來來來,大家一起舉杯,為咱們的友情幹杯。”
蘇末心下其實有些厭煩這樣的聚會,過于赤裸裸,早些年有股拼勁倒還能忍受,現如今錢掙夠了是真的覺得這樣很無趣,但想到對報社寄予厚望的雲可怡、林媛,蘇末心裡歎口氣繼續笑着跟大家閑聊。
這樣的聚會也确實是交流、彙聚信息的好場合,有如文智這樣在政府金融部門位高權重的,閑聊間“不經意”透幾句口風,又有其他做證券的、自己開公司的,大家不斷交流着上海最新行情,蘇末默默聽着,不斷在心裡描繪着現在的滬上金融市場面貌。
聚會結束文智緊跟着蘇末要送她回去,怕她拒絕連忙道:“車上有些東西給你,小豐讓我帶給你的。”
“他畫的一些畫,正好我也想問問你他那畫代表什麼意思,我感覺他現在情況好了很多,你看看畫也判斷判斷。”
蘇末對這個曾經的侄子也有幾分憐惜,聽到這話不再拒絕。
“你來上海,他們在津城沒問題嗎?”
文智苦笑,“部裡催的急沒辦法,我把二嫂喊到津城先幫忙照顧一下,再有就是把阿言留在那照應了,等小豐放假再看讓他們來上海還是怎麼辦吧。”
“小豐這兩年慢慢适應了津城的生活,跟同學們關系很好,我怕貿然轉來上海對他的病不好。”
“聽說伯母近來身體不太好?”
文智握着方向盤的手下意識收緊,好一會兒才應道:“前面摔了一跤,之後身體就不是很好了,但脾氣還是很大。”
蘇末不再說話,沉默的望着車窗外,那些是是非非如毛線團一樣理不清,既然理不清,隻能拿剪刀剪斷了。
車在蘇末公寓不遠處熄火了,蘇末會開車也會一些簡單的汽車維修,想着幫忙看看怎麼回事,被文智拒絕了,“時間不早了,又這麼冷,明天我讓人來弄就是。”
說話間文智把後座的紙箱抱出來,“我送你過去吧。”
蘇末試圖接過紙箱,“就這麼幾步路我自己回去就行,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。”
文智躲開她的手,笑道:“你也說就幾步路,我還能這麼不紳士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