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丘亦步亦趨地跟在松生後面離開了雲來殿。
掌門看松生來去匆匆的樣子,心中居然生出一種荒唐的猜想——松生就是為了林丘來的。
其他弟子忍不住回頭看他們,眼中有着羨慕,嫉妒,贊歎……彼此熟悉的弟子間竊竊私語。
“不知道他有什麼過人之處,居然能被浮岚長老看上。”
“以後就飛黃騰達了。”
“是啊是啊。”
也有人關注的重點不同:“倒數第一都被選走了,那我說不定也有機會被長老們看上,要是姣離長老就好了。”
另一位少女好心提醒他:“你别直呼大名,他最讨厭别人叫他的本名了。”
“為什麼?”
“因為經常有人看完名字把他錯認成女的。”
直到大師兄說了一句肅靜,聲音伴随着靈力傳到每個弟子的耳朵裡,衆人才安靜下來。
諸位長老也開始陸陸續續地收了幾個弟子,結束之後不論有沒有被長老收下,都要跟着一位門内的引路師姐領取後續要用的一系列東西。
另一邊,松生問林丘:“你會飛嗎?”
“還不會。”林丘臉上有點發熱,不好意思看他,一般像自己這個年紀的修士,基本上都會飛了,雖然平時在家裡修煉時常偷懶,但在父母的鞭策下,他還是完成了布置的課程,即便是前一天偷懶,第二天也要補上。
但不知道為什麼,明明自己的木靈根純度很高,但身體就是存不住靈氣,靈氣進入身體之後不久就會散逸出去,沒有靈氣作為最基礎的支撐,很多法術他都學不了。
也找了很多醫者看病,但都探查不出什麼毛病來。
想到這裡他幾乎要忍不住歎氣,不知道松長老知不知道自己這個情況,按道理來說,像他這種能一眼連自己是不是爹媽親生的都能看出來的大能,不應該不知道這件事,但萬一呢。
松生看着眼前垂頭喪氣的少年,說:“我帶你。”
他伸出右手,林丘伸出一隻略比松生的手小的白嫩爪子,小心翼翼地牽上,松生收緊五指,帶着林丘騰空而起。
“啊啊啊啊!!”林丘的大腦還沒反應過來,嘴巴已經發出一連串的驚叫。
他做了心理準備,但顯然做少了。
速度太快了,遠遠超出林丘從前坐的飛舟和兒時爹娘的肩膀。
他下意識地往身邊最近的,唯一可以依靠的人身上貼,隻牽一隻手完全無法給他足夠的安全感,他往松生身上一撲,右手環着松生的腰,左手使勁甩了幾下,甩開松生,然後也放到腰上。
如此,他便從松生的右邊抱住他的腰,柔軟的臉頰也貼在松生的胸口,松生看了一眼縮在自己懷裡的少年,加快速度往雪芽峰飛去。
長痛不如短痛,到了就不用害怕了。
天空中隻劃過一串慘烈的驚叫,原來悠哉悠哉在天空中飛行的仙鶴四處張望,什麼也沒看見,偏過頭問身邊的同伴:“剛剛是不是有什麼東西在叫啊?”
“我也聽見了,但一點靈力波動都沒發現,可能是某個大能吧。”
“大能也恐高嗎?”
“不是每個人都像鳥一樣。”
松生帶着林丘穩穩地落在一個院落前面,這是他的住處——枯榮殿。
林丘先用腳踩了踩地面,然後睜開一隻眼睛向下瞄,确認自己已經不再半空中之後才松開抱着松生的手。
然而一松開松生,他才發現自己活像是一隻軟腳蝦,沒人靠着就直接癱坐在地上。
松生垂眸望向在自己腳邊縮成一團的少年,他的眼力很好,能清清楚楚地看見林丘由于驚恐而滲出的淚水打濕了眼睫毛,原本根根分明的長睫毛現在黏在一起,成了一簇一簇的,黑壓壓遮住了眼眸。
林丘把頭低下去,悄悄伸手抹掉淚水,這麼大人了還被吓得掉眼淚,實在有點丢人。
從前他還以為自己不恐高,現在看來,原來是還不夠高。
雖然他的腳還有點發軟,但影響不大。
林丘從地上站起來,拍拍屁股上的灰,對松生說:“師、師尊,我們走吧。”
剛剛拜師,叫這個稱呼還不太習慣。
林丘的眼尾還泛着薄紅,水紅色的嘴一張一合。
松生走在前面,沒有将注意力落在林丘身上,正合林丘的意,沖淡了他心中的窘迫感。
他終于能分出精力觀察眼前枯榮殿。
一路走過去,林丘看見許多不認識的植株,這些植物與建築巧妙得融合在一起,錯落有緻,參差不齊,最下面是石闆路,也就是二人正在走的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