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丘眼眶中蓄滿淚水,以至于看不清眼前的場景,用力眨了眨眼睛,淚水順着臉頰往下滑,直到沒入衣領。
林丘眼前是師尊今天穿的白色衣擺,還有垂落的黑色戒尺。他費勁地喘着氣,閉上眼,久久沒有緩過來。
他聽見師尊說:“還有三下。”
然後師尊蹲下來,衣擺也堆疊在地上,他用空閑的那隻手繞過繞過自己的腰,單手把自己抱起來,先坐在剛剛被拉到一旁的椅子上,再把自己放在膝頭趴着。
怎麼樣都好,快結束吧,事到如今,林丘已經沒有力氣去維持所謂的體面了。
反正是師尊,這裡又沒有别人。
啪!啪!啪!
松生下手幹脆利落,三聲脆響過後,懲罰結束了。
林丘隻有喊痛的權利,因為他的兩條腿被師尊牢牢夾住,動彈不得,手也被剛剛在掙紮中散落的發帶束起來。
如果面前有一面鏡子,林丘一定會為自己現在的狼狽而驚得說不出話。
頭發散了滿背,臉頰由于痛哭與叫喊的缺氧而布滿紅暈,鬓邊濕漉漉的,卷曲的發絲一縷一縷地貼在上面,滿臉的淚水,眼睛都睜不開了。
林丘被掐着腰抱起來,面對松生,頭發垂落在臉頰兩邊,手還被束在背後。
松生問:“以後會好好塗藥了嗎?”
林丘說這幾個字仿佛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:“會……會了。”他感覺呼吸一下身上都疼。
松生沒再說别的,隻是解開手腕上的發帶,然後一隻手穿過林丘的腿彎,一隻手托着背,把他橫抱回卧室,放在床上。
林丘現在沒有任何力氣,不論是松生褪掉衣物檢查身上的傷還是其他什麼,他都無法拒絕。
剛打過不久,已經泛起一片深紅色了,不難預料到再過一段時間會是怎樣的狼狽場景。
松生從床頭的暗格拿出一盒綠油油的藥膏,均勻塗抹在紅腫處,雖然他已經盡量放輕動作,但林丘的枕頭還是濕了一塊。
松生又打了一盆水給林丘擦身體,譬如臉上的交錯的淚痕,還有腳底踩髒的地方。
林丘老老實實地趴着,擦臉的時候乖乖把眼睛閉上,松生擦過整個面部又去擦脖子,像給小貓洗臉。
林丘不知道怎麼形容心裡的感覺,剛剛挨打的時候明明那麼害怕,現在看見師尊事無巨細地照顧自己,那股害怕又消失了。
擦完身體,松生端着水盆出去了,在他回來之前的一小段時間裡,林丘已經睡着了,但還沒有進入熟睡,半夢半醒之間,他感覺眼皮濕漉漉,熱乎乎的,很舒服。
疼痛使他始終睡不安穩,夢中也皺着眉頭。
半夜的時候,林丘迷迷糊糊地醒了一次,黑暗中,似乎有一個身影在門邊。
是師尊嗎?
他還沒等想出個所以然,他就又睡過去了。
那道身影僵住了一瞬,見林丘似乎沒有發現自己,便繼續向床邊靠近。修煉之人大多耳聰目明,即便在黑夜中也能清晰地看見東西。
何間臉色緊繃,明顯有些不愉快,他伸出兩根手指,正準備摸上林丘的綿軟的臉頰,在将要落下去的前一刻,他身體猛的一僵,在心中罵道:“你别太過分了!”
蒼老地聲音在何間腦海中響起,有些急切地催促道:“你去摸他身上的傷,我感覺到很不同尋常的氣息。”
何間僵在原地不肯動,以前年紀小也就罷了,現在大家都長大了,他去摸那裡,算什麼。
那道聲音見他不肯動彈,又催促了幾句:“快去!這裡是浮岚道人的地盤,在磨蹭一會兒,被逮到了你我都沒有好下場!”
何間最後還是不情不願地将手輕輕覆蓋在那片紅腫滾燙的軟肉上,在覆上去的一刹那,他明顯感覺手下的身體顫了一下,但更讓他心神不定的,是好得出乎預料的手感。
從前怎麼不知道他這裡長得這麼好。
他的目光四處遊移,等了幾息,實在忍不住問:“好了沒,快點。”
潛藏在何間身上的殘魂借着何間的肉身進入林丘的體内探查,趁機吸走了林丘身上一小半靈力。
“好了好了,快走!”
何間身手敏捷得完全不像一個雜役弟子,幾個跳躍,身影便從枯榮殿中消失。離開雪芽峰後,何間才放松下來。
“以後少讓我去枯榮殿,松長老的修為放眼天下也是難尋敵手。”
殘魂卻沒有搭理何間,隻是自顧自地念叨:“這件法器現在居然落在了他的手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