尖銳,嘶啞,蒼老的聲音回蕩在何間的腦海中,震得識海都在搖晃,何間憑借驚人的毅力才控制住自己沒有倒下。
“富貴險中求,一直按部就班地修煉,要等到什麼時候,而且,松長老收林丘為弟子,八成是心思不正,你沒聽見剛剛林丘的話嗎,他們之間的舉動,根本不是一個正常的師徒該有的。”
“什麼意思?”殘魂冷靜了一些,沒有再繼續歇斯底裡地尖叫。
“我的意思是,我可以繼續和林丘拉近關系,憑借松長老和林丘的關系,你還擔心後續的修煉資源嗎,他手指頭縫裡漏一點就夠我們用很久了。”
殘魂:“萬一被發現怎麼辦?”
何間:“以他的修為,在外門和在雪芽峰上,區别難道很大嗎?”
殘魂:“……”
這話是真的。
想通了這些,殘魂重新沉寂下去。
其實林丘今天也要泡寒月池,但師尊不在,隻要在師尊回來之前下一次水,僞裝出泡過的樣子就好了,宗門大比這麼重要的事應該會讨論很久吧,還可以再休息一會兒。
遠在議事堂的松生透過水鏡看見林丘的小算盤打得啪啪響,心說:真是不懂事。
短暫的休息之後,衆人繼續商讨大比中的細節,盡量确保萬無一失。這場會議持續到半夜才結束,松生回去的時候,林丘已經睡下了。
房門悄無聲息地打開又關閉,卧室内窗戶緊鎖,一絲風也擠不進來,隻有朦胧的月色透過窗戶流瀉桌椅與地面上,窗紙上影影綽綽地映出一些輪廓模糊的影子,在松生踏入枯榮殿的一瞬間,消失地無影無蹤,少年似乎睡夢中也在為偷懶成功而高興,睡的四仰八叉,舒坦得不行。
枯榮殿周圍的夜晚總是靜谧的,但雪芽峰很大,許多生活在這裡,已經修煉成精怪的生靈并不像人一樣需要在夜晚休息,晝伏夜出,或是經年不睡,一睡便是數年。
雪芽峰的主人從前遊曆四海,大多數時候,這裡更像是這些精怪的地盤,隻是最近來了一位新人,出于警惕與多方面的考量,他們的行動總是會避開他,躲在暗中觀察。
雖然林丘還沒有正式見過這些常住客,但他們大多已經在各種角落裡好好打量過林丘了。
松生歎了口氣:算了,睡都睡了。走到床邊替他掖了掖被子,身影轉瞬之間化作乳白色的煙霧消散在空中。
次日林丘手中提着準備好的禮物,徑直去丹鼎苑找趙師兄。
馬上要宗門大比了,所有人都在積極準備,林丘也不能落後,他要為自己找幾個靠譜的結盟夥伴,他認識的人不多,這位心地善良的趙師兄算一個。
趙玉京在丹鼎苑似乎是個很神秘,存在感也很低的人,林丘光打聽他的住處就花了半個時辰,等找到那裡,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的事了。
那是一處僻靜之地,一座建構潦草的木屋坐落在河邊,周圍隻有林丘剛剛過來時的一條十分狹窄的小路,是長期為人踩踏形成的。河流雖然不寬闊,但湖水顔色極為暗沉,深不見底。
周圍隻偶爾有幾聲鳥類發出的短促啼叫,林丘艱難地涉過灌木叢生的小路,身上不可避免地帶上些草葉,頭發也被樹木的枝杈勾出幾縷頭發,整個人看起來有些狼狽。
走到木屋門前,他擡手輕輕敲門,指關節和木頭碰撞,發出“咚咚咚”的悶響,等了許久,門内也沒有任何動靜。
“不在家嗎?”林丘喃喃自語,“那就等一會兒好了。”
現在距離天黑還有好一會兒,林丘将手中的禮物放在門口,如果實在沒等到趙師兄,隻能将禮物單獨留在這裡了。
林丘心說:可惜沒有添加上趙師兄的聯系方式,不然就可以通過傳音耳扣随時聯系了。
幹等着林丘很無聊,他蹲在顔色幽深的河流邊,随手拾起腳旁的一塊石頭往下丢,湖面泛起道道漣漪,一圈一圈往遠處擴散。
高大樹冠外圈的葉子被陽光染得金燦燦,迎風搖擺,“嘩啦嘩啦”地響,林丘像被放置在河邊的望夫石,眼巴巴地等着遠遊之人歸來。
金色在樹冠上轉了一圈,林丘也沒有等到趙玉京,他擡頭望望天,已經泛起黑色了,過不了多久,不用等到回雪芽峰,天就會完全黑下來。
“看來隻能回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