漫長的時間過去,林丘終于能從寒月池中出來,松生身上的衣服滴水不沾,下去是什麼樣,出來便是什麼樣,反觀林丘,隻穿了一條褲子,被水浸濕之後也變成半透明狀,壓根遮不住什麼。
他坐在地上瑟瑟發抖,好一會兒才緩過來,他穿上衣服,提起靈氣勉強蒸幹了褲子上的一小半的水,跟着師尊沿着來時的路慢慢回去,剩餘的一些沒有蒸幹的水分慢慢彙聚到褲腿上,再一滴滴落下。
他們一進入正殿,便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恭恭敬敬地等候在原地——周栾。
松生對林丘說:“你回房間收拾一下自己便歇下吧。”
“好、好……”林丘的聲音有氣無力,拖着疲憊的腳步慢慢走向卧室,隔幾步路,地上便留下一滴水痕。
周栾眼睜睜地看着林丘進了松長老的房間,心下大驚,沒忍住瞄了一眼松生,這一看還真讓他發現了不得了的東西——松長老的衣領下面有一道抓痕。
不過這麼多年的曆練也不是白幹的,周栾很快就收拾好自己的表情,說明來意。
“松長老,掌門邀您七日後于議事堂一同商讨宗門大比之事,事關密境之中的靈族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
周栾沒有多說客套話,通知到位便告辭了。
路上,他不斷地回想林丘拖着腳回房間,下身還一直滴水的場景,他的外衣和上衣都是幹的,為何偏偏褲子濕了,為何他的臉上遍布着交錯的淚痕,為何林丘和松長老同住一間卧室,枯榮殿那麼大,随便都能騰出一間新的卧室來,松長老的脖子上又為何有抓痕,要知道以松長老的修為,很少有人能在他身上留下痕迹……
一種莫名的感覺在心頭徘徊,使人不得不始終将心提在喉嚨裡。
周栾又想起林丘過來找自己都時候問的問題,看來有必要調查一下了。
回去禀報掌門的時候,他猶豫再三,還是将今天的看見的場景告知掌門。
掌門從椅子上站起來,走到周栾跟前問:“你确定你沒有看錯嗎?”
“沒有。”
掌門心裡也明白,他這個接班人一直都很靠譜,做事周全,隻要有任何一點可能性看錯了他都不會禀報上來。
“……此事切勿聲張,去吧。”
周栾抱拳行禮,後退兩步,轉身離去,但他并沒有回去休息,而是馬不停蹄讓人調查林丘在意之人的詳細信息。
掌門留在原地從左邊走到右邊,再從右邊走到左邊,反反複複持續了許久。
雖說當今的風氣開放,師徒戀也不算什麼,但他們差得也太大了,林丘連松生的一個零頭都沒有,說老牛吃嫩草都有點……
“唉~”掌門長籲短歎了半天,最後隻能順其自然,畢竟他也不好人家的插手感情之事。
次日下午,所有的信息都擺在周栾面前,他神識一掃,便盡數收入腦海中。
何間與林丘是關系很好的玩伴,松長老在與他毫無接觸的情況下對他的印象不好。
加上之前的情況,很難不讓人聯想到争風吃醋,盡管這個詞看起來和孤高清冷的松長老很不搭。
周栾沒想到去了一趟枯榮殿,居然知曉了這樣大的秘密。
後面一連數日,林丘都在松生的陪伴下被迫泡寒月池,多日的浸泡不僅沒有讓他适應,反而在不斷加深他心中的害怕,甚至一度到了逃課的地步。
但無一例外會被抓回來,直到那天松生同衆長老一起開會商讨今年宗門大比的情況,沒空管他,他才有幸逃過一劫。
松生一走,林丘就立刻離開雪芽峰,一路火花帶閃電趕到外門,他已經想好了,自己本來就是一個沒什麼天賦的人,既不聰明,也不勤快,待在師尊門下也是浪費他的時間與精力,不如替他找一位更合适的人選,大衍宗門内那麼多弟子,難保不會有滄海遺珠。
師尊既然曾經幫過小何哥,說不定隻要自己幫小何哥改變他在師尊那裡的印象,師尊就能考慮收他為弟子。
這幾天泡寒月池跑得林丘覺得自己都快升天了,剛剛開始就這樣,不敢想以後還有什麼酷刑在等他。
按照記憶中的路線,林丘順利地找到何間的住處,這一次,院子裡靜悄悄的,沒有任何聲音,林丘猶豫着擡手敲了敲門。
過了有一會兒,院内才傳來腳步聲,伴随着“吱呀”的聲音,門被向内拉開,是何間。
在這短短幾天内,這裡似乎發生了什麼,何間身上的氣質也發生了相當微妙的變化,明明還是之前的模樣,衣服也還是之前的那套衣服,林丘卻覺得,眼前這個人有些陌生。
來時的興沖沖的林丘像被一盆冷水澆透了,他甚至無意識地後退了一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