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麼明顯的動作,何間不可能注意不到,但他笑了起來,用一種林丘熟悉的語氣向他打招呼:“小丘,快進來坐。”
聽見他說話,林丘的懸起來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,跟在何間身後一起進入院子。
他仔細觀察周圍,發現除了何間房門口,放了一些東西,其他房間門口都幹幹淨淨,可上一次來的時候還不是這樣,一個房間住三個人,門口不可避免地會放置一些生活中常用的物品。
似乎是看出林丘的疑惑,何間主動解釋:“他們都搬走了。”
“這樣啊……”林丘沒有繼續追問搬走的原因,他直覺與何間的變化有關。
“今天沒有課程嗎?怎麼有空到這裡來找我?”
說起這個,林丘立刻将心中那點怪異感抛諸腦後,跟何間說:“我想問問你想不想拜入松長老門下?”
何間驚得都忘記了接下來自己要做的動作,皺着眉頭,兩片嘴唇張合數次才發出聲音:“松長老又要收新弟子了?為什麼來找我?”
“不是……”林丘垂頭喪氣地向何間講了自己的打算,“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師尊會選我,我的天賦不出衆,甚至連普通也算不上,更不是那種能吃苦的人,這幾天日日泡寒月池,凍得快死了。”
何間在林丘的講述中,表情從疑惑,嚴肅,到意外,最後憋笑。
“松長老的想法豈是你我可以揣測出來的,他既然收了你,你自然有獨到之處,更不可能輕易收我一個外門弟子。”這樣天真的想法,任誰聽了都會發笑吧。
何間生得俊俏,是一副十分正派的長相,棱角分明,眉眼銳利,是完全不同于林丘的另一種長相。
林丘也知道這個想法有些幼稚,但他這也是沒辦法了,自從開始泡寒月池,他什麼辦法都用了,好言好語地商量,大哭大鬧,乃至最後的逃課,他覺得自己已經用盡了所有力氣和手段。
現在小何哥這副樣子,也完全沒有體會到自己的痛苦,語氣不由得委屈起來:“那我能怎麼辦,誰會願意每天脫光了泡在冰水裡,連暈過去都不被允許。我一點也沒有體會到池水有什麼煅體的功效,我隻知道再泡下去我就要老寒腿了。”
林丘現在走路都覺得骨頭縫裡漏風。
“我又不像師尊那樣修為高深,泡在冰水裡和沒泡一個樣。”說着說着,林丘的眉毛都要耷拉到地上去了,滿臉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樣。
聽到這裡,何間臉上的笑意下去了一些,調整了坐姿,狀似無意地問了一句:“松長老對你很上心呢,連泡寒月池都在岸邊陪你。”
林丘果然上套了,主動糾正何間言語中的錯誤:“不是在岸邊,師尊也和我一起下水,師尊的衣服還是一件法器,從水裡站起來,一滴水也不會沾。”
“原來是這樣。”
何間的臉上的笑容幾乎要維持不住,師徒共浴,但隻有林丘脫了衣服,他不死心地繼續試探:“泡寒月池的同時應該還要幹些别的吧,總不能隻泡水,會不會是你其他地方做得有問題,才一直沒有效果。”
“應該不會吧,運行大周天的時候,都是師尊帶着我運行的。”
何間臉上的笑容已經完全消失了,話語中甚至帶上了急切:“怎麼帶的?”
林丘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何間,覺得他今天話怎麼那麼多,不過這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,說了就說了:“就是将手放在肩膀上,輸入靈氣,不過我一般後半段時間就冷得坐不住了,師尊會扶着我的腰或者背。”
其實是林丘自己受不住寒,拼了命地要往師尊懷裡鑽,但他不好意思說,便小小地潤色了一下。
說到這裡,何間就是再愚鈍也該察覺到不對了,他看這毫無察覺的林丘,還在為泡冷水而擔憂,對真正的危險毫無察覺。
何間沒有證據,也不好說什麼,隻能勉強說一句:“那他還真是個好師尊。”
林丘說:“那你要不要試試,我以後可以經常邀請你去雪芽峰做客,說不定師尊和你多接觸接觸,他就會發現你的優點了。”
他還是不想放棄,努力做出最後的掙紮,其實心裡已經不怎麼抱希望了。
“好吧,我會去的。”
“真的嗎!謝謝你謝謝你!”林丘驚喜極了,上一秒還耷拉着的眉毛下一秒就揚了起來,那副高興的模樣,仿佛自己已經被逐出師門,過上平凡幸福的生活了。
沉浸在高興中的林丘沒有發現何間的臉色有些發白。
何間随便找了個借口送走林丘,再不走,他就要控制不住腦海中叫嚣的殘魂了。
“你為什麼要答應他,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去雪芽峰嗎!不要接近浮岚道人!你簡直是把我的話當做耳旁風!你能有今天都是拜我所賜,不然,就憑你自己,修為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内突飛猛進嗎!你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