尖細與粗犷的聲音混雜在一起,音量随着傳出距離的加長不斷低落,傳入林丘耳中已是朦朦胧胧,走到門邊,林丘停下腳步,外面安靜如雞。
松生對幾位妖族來客說了一句:“稍等。”然後就起身走到裡間的門邊推開一條縫,一線明光照在林丘身上,投射到黑洞洞的房間裡。
“被吵醒了?”
林丘正準備去開門,手猶伸在半空中,怔愣了一瞬,回答:“嗯,出了什麼事嗎?”
飛得這麼高,又是一條幾乎沒什麼人走的路線,林丘疑心是妖族打上門來了。
松生替他攏了攏衣裳:“來了幾位客人,不打緊,繼續睡吧。”
“好。”
三位妖族早就聽聞浮岚仙尊收了一位弟子,又見他站在門邊輕聲細語地說話,都擦測那就是他的徒弟,但門隻開了一條縫,被浮岚仙尊擋的嚴嚴實實,他們又不敢探出神識,就隻聽見一些聲音,相貌身形一點也沒瞧見。
松生一回到椅子上落座,虎妖立刻眼力勁十足地拍起馬屁:“剛剛那位想來就是仙尊的高徒吧?真是一表人才,相貌堂堂,一看就是個好苗子,假以時日,定然會成為威震一方的大能。”
松生沒搭話:“……”
虎妖也不氣餒,又從自己的私藏品裡拿出一塊泛着瑩潤光澤的白色銅錢玉,谄媚地說:“這枚玉佩是在下于一處秘境中得到的,内含一縷日夜交替之時捕捉到的最精純的紫氣,長時間佩戴可延年益壽,對修煉也有好處。在下族中沒有合适的晚輩可以佩戴,若是仙尊不嫌棄,可拿去給令徒佩戴。”
松生拿過那枚銅錢玉,仔細端詳,這枚玉的外形十分普通,但内部的紫氣與玉本身交融浸染應當是機緣巧合之下天然形成,而非人為封入。
這件寶貝說虎妖的私妖收藏,但他也不心疼,若是仙尊不願意幫忙,東西便會回到他手上,若是願意幫忙,那就是大功一件,回去之後少不了他的獎勵,還能在長老們面前好好露露臉,日後若有類似的事,長老們也會第一時間想到自己。
“分身會跟你們過去。”
“多謝仙尊出手相助!多謝仙尊出手相助!”
妖族内部很重視這件事,馬不停蹄地就開始調查,林丘一行人回到大衍宗的時候,松生的分身也已經收回來了,與分身一同回來的,還有幾乎無法維持人形的趙玉京。
至于妖族那邊什麼樣,松生并不在意。那位德高望重的長老的屍體身上業力四溢,顯然平時作惡多端,并非如傳聞中那般光風霁月。
松生本身就是靈族,修為又高,感知力也遠超常人,一些常人察覺不了的東西,在他眼中卻是一覽無餘。
他垂眸望向癱在地上,露出半截銀色蛇尾的趙玉京,這個人他有印象,在宗門大比的時候很照顧林丘。雖然,他心思不純,但林丘确實很招人喜歡,性格好,品行端正,樣貌出衆,身材勻稱……會有年紀相仿的修士傾心于他,也很正常。
趙玉京腰部受到重擊,自腰部向下是一條長達十數米的銀白色蛇尾,一些受傷的地方鱗片脫落,沁出斑斑血迹,裸露在外的皮膚也浮現出小片小片交疊的鱗片,一會兒的功夫地上已經積起一小灘血液,爬在地上一動不動。
趙玉京使勁咬下舌尖,強迫自己清醒過來,主動坦白自己的所作所為。
那位被殺死的妖族長老多年來一直依靠吸收他人的精血提升修為,趙玉京的父母便是被他所殺,他僥幸逃脫,多年來一直隐姓埋名,刻苦修煉,進入大衍宗後也鮮少與人交流,就是擔心被發現身份。現在大仇得報,是死是活都任由松生處置,隻是那玄武殼是他借來的,希望能物歸原主。
如果松生不想保下他,也不會帶他回來了,畢竟這對松生而言隻是順手的事。林丘在外面那段時間裡也會念叨他的名字,總共在宗門裡也沒交到多少好朋友,這一個再出事,一定會很傷心。
松生把趙玉京放進寒月池裡休養。
林丘回到雪芽峰第一件事就是擁抱被窩,雖然在外面也過得很好,不愁吃不愁穿不愁住,但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!
第二天起來,挂在門上的輔首熱情洋溢地朝林丘打招呼。
“好久不見,在外面玩得好嗎?”
“超級好玩。”
林丘沿着石頭小路散步,許久沒見這裡熟悉的風景了,淺金色的晨曦照在身上暖洋洋的,路的兩旁花草繁盛,郁郁蔥蔥,就連前方三米處曾經讓他痛不欲生地寒月池都可愛了不少。
他一蹦一跳地走過去,看一眼被吓得往後連退三步,險些和後面的輔首撞上。
“好大的蛇,怎麼看着有點熟悉?”
“哎喲,你還不知道,那是你的好師兄啊……還沒想到,那個和你一起參加大比的丹修。”
“什麼?!趙師兄是蛇妖?!”林丘大為震驚,他之前一點也沒看出來,“他為什麼會在寒月池,身上還掉了好些鱗片,是受傷了嗎?”
輔首不當回事:“妖族皮糙肉厚,小傷三兩天就好了,嗯……他這個好像有點重,一周左右也差不多了。”
“趙師兄為什麼會受傷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