哪怕蕭無咎和他講過了廖直的真實用意,連瑜連着兩次上朝看廖直這厮還是鼻子不是鼻子,眼睛不是眼睛的。
這一日他發現廖直未來上朝,他一問,都察院右都禦史上前,說是廖直請假了,請假理由是不小心磕了臉,儀容有損難登朝堂。
散朝後的連瑜十分幸災樂禍,他吩咐喜公公:“你去打聽下廖直究竟怎麼了?還磕了臉?怕不是被人揍了吧!”
未過半日,喜公公打探回宮,道:“回禀陛下,廖禦史确實在昨夜下值路上被人打了一頓,被廖家當夜就請了大夫為廖禦史診治,不過傷勢不重,都是皮肉傷。”
“真被人打了?”
連瑜一驚:“難不成是那吳老大人的兒子知道廖直不讓他爹辭官,怒而揍了他一頓?”
喜公公搖頭:“不,是被一個富少帶着幾個狐朋狗友打了。”
連瑜心道,這貨果然招惹人的本事一絕,朝裡朝外都有仇家。
“那富少為何打他?”他問。
“好像是為了一女子。”
?
連瑜耳朵支棱起來,他興沖沖道:“沒想到啊,廖直你個濃眉大眼的,居然是為了女人被打。小喜子,細嗦!”
“這個……”喜公公摸摸後腦勺,“奴才還未打探到,奴才已經派人去查了。”
不等喜公公那頭的消息傳來,夜裡連瑜就打開吃瓜小紙條,吃完了這個瓜。論打探八卦,還是金手指靠譜。
第二日朝會上,蕭嶺一派的官員彈劾廖直身為朝廷命官,當街和富家少爺争搶一良家女。
連瑜因早起睡意惺忪的眼神霎時清明起來,他坐直身體,正色道:“可有證據?”
那官員恭敬回道:“回陛下,此事是錦衣衛指揮使衛隴親眼所見。”
不管是衛隴還是廖直,人都不在朝會上,連瑜直接宣召廖直和衛隴進宮。
陛下有令,很快廖直鼻青臉腫地進了宮,衛隴也從錦衣衛鎮撫司衙門趕了過來。
等二人到了殿上,連瑜先看向廖直,問道:“有人彈劾你和一富少當街争搶女子,可有此事?”
廖直“唰”地一下瞪向衛隴,問道:“是你彈劾我?”
衛隴:“啥?”
不等衛隴回答,廖直急忙向陛下解釋:“陛下,此事出有因,分明是那惡少想要強納無辜女子為妾,微臣這才阻攔。”
連瑜又問衛隴:“你親眼看見他們為那女子起了争執,是與不是?”
衛隴:“呃,是吧。”
廖直暼了眼衛隴,拱手道:“陛下!微臣彈劾錦衣衛衛橫行無忌仗勢欺人,當街驅趕平民女子。”
衛隴氣急,罵道:“廖直你個石頭腦袋秤砣心!腦子也太直了,那女子的伎倆你一點都看不出來?”
連瑜聽得腦殼疼,讓他們閉嘴,意思意思罰了廖直兩月俸祿。
然後,他帶着衛隴和廖直去了禦書房。
他看向廖直:“朕罰你,你可是不服?”
廖直:“臣不敢。”
聽這聲音,看來還是不服氣。
連瑜哼笑:“你覺得你是仗義出手,那朕就讓衛指揮使帶你去看看真相。”
待他們兩人走後,連瑜轉頭去了坤甯宮拉着蕭無咎出了宮。有熱鬧看,當然不能錯過。
……
京城上安街乃有名的鬧市,此處人潮湧動、車水馬龍,喧鬧繁華。街道兩側商号密布,招牌高懸,貨品琳琅滿目,令人眼花缭亂。然于這繁華喧嚣之中,竟有一女子頭頂插草标,跪地賣身葬父。
那女子一身單薄的素白衣裙,身姿婀娜,相貌嬌美,長長的墨發僅由一根木簪半挽着半傾瀉在肩頭,鬓發間簪一朵白花,跪在一塊白布上哀哀哭泣,看上去楚楚動人我見猶憐。
周遭路人皆駐足觀望,或有人同情地搖頭歎息,或有人好奇地指指點點。
連瑜帶着蕭無咎趕來的時候,見衛隴和廖直正坐在街對面的茶樓裡,便也找了個馄饨攤,要了份馄饨坐下看戲。
馄饨剛端上來,就見一穿着華貴的矮個子少爺帶着倆仆從過來,一臉邪魅狂狷對那女子念尬到摳腳的霸總語錄:
“你這窮酸的小娘子别跪了,本少爺正缺一個洗腳婢。呵呵,能伺候本少爺可是你這種窮人的福氣,還不快快起來,随本少爺回李宅!”
那女子顯然不想去給他洗腳,跪在原地默然不語。
那李少爺見她不從,反而來勁了:
“呵呵呵,本少爺還從來沒有嘗試過被拒絕的滋味呢,很好,你已經成功地引起本少爺的注意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