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去尋求連瑜的認同:“陛下,你說是不是?”
連瑜越聽越覺得不對勁,這話怎麼說得他像個妻管嚴似的?
正逢這會兒酒意上湧,他一時惡向膽邊生,捏着拳頭使勁一拍桌。
将三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後,他揚着脖子鼻孔朝天道:“妻為夫綱。蕭無咎再能耐也是朕的皇後,武功高強又怎樣?到了現在還不是為了讨朕的歡心而繡花繡草?”
“啊?”
“繡花?”
三人聞言驚呆了,實在難以想象用執刀槍的手捏繡花針的模樣。
有人散發了思維,指着連瑜身上道:“那您腰上的萱草香囊難道就是……”
連瑜索性解了香囊撂在桌上,揚着嗓子大編特編:“那可不!朕說了不要,他還硬塞呢!朕看他十個手指頭都是繡花針留下的窟窿眼,實在是不忍心拒絕啊!”
這一說出口他就有點後悔,看他們信了的模樣,描補道:“這個事兒你們聽過就爛在肚子裡,可不許到處亂說啊!畢竟是朕的皇後,得給他留點面子。”
說完連瑜借着酒醉便心虛回宮了。
等聖上離開了,三人對視一眼,一同擊了個掌——陛下可算走了!
三人連忙穿上外衣整理儀容,上了馬車趕去萬花樓——今個夜裡梅蘭竹菊四大頭牌一同彈琴跳舞呢,可不能去遲了!
三人本就是大嘴巴,到了萬花樓,每人摟着個姑娘又喝了二兩貓尿,上下嘴皮一碰,就把白天的事兒秃噜了出去。姑娘們轉過頭當笑話似的講給了過夜的恩客。
第二天天子和皇後的八卦就傳遍京城,人盡皆知。
“你聽說沒?陛下身上的龍袍還是皇後通宵達旦繡的呢!”
“何止啊,皇後還給陛下補襪子呢!”
“成何體統!成何體統!”
首輔府上,蕭嶺聽着金氏帶來的消息,氣得“砰”的一聲摔了平日喜愛的一隻茶盞。
金氏讓人收拾了地上的茶盞碎片,狀似焦慮道:“老爺消消氣。唉,無咎這孩子也不知道哪裡學的這些姑娘家的東西,這下傳得滿城皆知,實在有損咱們首輔府上的名聲,旁人還以為是妾身和老爺這麼教導無咎的呢。”
她試探道:“不如妾身去宮裡,和無咎講一講其中的道理?”
“我親自去!”蕭嶺咬牙切齒道。
蕭無咎接到蕭嶺的帖子,把人宣進了坤甯宮。
蕭嶺用複雜難辨的眼神地看着他,幾番欲言又止,卻又難以啟齒。
良久,他問:“聽說你苦練女紅技藝,為陛下縫衣補襪?”
蕭無咎:“……什麼?”
蕭無咎還以為自己聽錯了,他揚了揚眉,問道:“女紅?你從何處聽說的?”
“陛下金口玉言還能有假?”
小皇帝說的?
蕭無咎既覺得意料之外又覺得是情理之中,這确實是小皇帝會幹出來的事情。
蕭嶺恨鐵不成鋼道:“簡直滑天下之大稽!你一個男人怎麼能穿針引線,作女子之态?我蕭家家門不幸,怎麼會出了你這樣不男不女的孽障!”
哪怕都被蕭嶺指着鼻子罵了,蕭無咎依然神色平靜,他不疾不徐地說道:
“我一個男人不也當了皇後?身為皇後,難道還不能為陛下做個針線了?再者說,君臣有别,本宮是皇後,希望首輔大人質問本宮前,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。”
“好好好,蕭皇後!”
蕭嶺在“皇後”二字加重了音,他惱怒道:“皇後執意堕落至此,那本官也不再多說了!希望皇後做任何事前多加思量,不要連累我首輔府!”
等蕭嶺離宮後,洛川從窗子躍了進來,氣憤道:
“陛下怎麼如此抹黑您?太過分了!”
見蕭無咎擡腳朝乾清宮的方向走,他跟在後頭,道:“主子,要屬下說,您還是太縱容陛下了,您這次一定要好好說說陛下!”
蕭無咎深以為然,他附和道:“小皇帝這張嘴毫無顧忌,是該管一管了。”
乾清宮,連瑜從喜公公嘴裡知道這些謠言時頓感天都塌了。
這哪個混蛋嘴裡漏的風?漏出來就算了,竟然還以訛傳訛!
來來來,讓朕看看到底是哪隻大鵝起的頭?
連瑜氣壞了,還沒等他把那三隻鵝宣召進宮,蕭無咎就來興師問罪了。
“這外頭滿天飛的謠言是怎麼回事?陛下,臣何時給您繡龍袍襪子香囊了?”
連瑜眼神閃躲:“朕昨天喝多了,随便一說。”
“陛下喝多了就能在外編排臣了?”蕭無咎質問。
連瑜強撐着狡辯:“那個,皇後你不是主管後宮事務嗎?那尚衣監是不是皇後你負責的?既然是你負責,那尚衣監給朕趕制的衣服行頭,四舍五入不就等于是你給朕做的嘛?”
“再說了,你又不是沒給朕縫過衣裳。”他小聲嘀咕道。
蕭無咎被他這套說辭氣笑了。
見他氣得胸膛起伏,連瑜讨好地把人按在椅子上,給他捶背捏腿:“好吧,是朕的錯,朕給你賠個不是。這樣吧,朕明日帶你出宮吃飯,朕請客,你想吃啥吃啥,怎麼樣?”
他又不是小皇帝這樣的吃貨!
蕭無咎還想說什麼,側頭對上小皇帝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,微微一閃神,失去了所有的力氣。
“算了,陛下下次可不許這樣了。”他說道。
身後的洛川:“??”不是,說好的管教陛下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