靳樹回憶着當時的情況，繼續接話：“我報警了，但在我把報警電話挂掉後，她的屍體和電梯廂一起變成殘影消失了。”

“殘影是一場死亡現場的倒放。她的屍體以一種很詭異的形式拼回成正常人模樣，電梯也沒有發生事故，帶着金遊絢上升。直到倒放至金遊絢還活着在電梯裡，電梯輕微晃蕩的那時候，一切嘎然而止，都在我面前真正消失不見。”

司鐘意和金遊絢總算明白為什麼他會問她是人是鬼了。

“我以為見鬼了，就遠離電梯想離開大堂，但我發現，大堂外也是奇怪的模樣。外面是不是會出現故障花白的條紋，我怕随意亂動會作死，就在原地站了會兒沒動。”

“我以為我是在做夢，或者産生了幻覺，等了一會兒，這些情況不但沒有停止，還愈演愈烈。我感覺不對勁，一直呆在原地可能也是一種作死，我就又回到了電梯前。”

“我發現電梯的顯示屏都是亂碼，上面的亂碼一直在變動。按上下電梯的按鈕也不是數字，而是不同的古早貼紙的圖案。”

“我無路可走，消防通道裡是一片黑，聲控燈壞了，消防燈也熄滅了。我在電梯和大堂正門間選了離開大堂，然後我就經過了某個到處都是水的地方，那裡沒有人，通過那裡我去到了頻道一。”

“因為在頻道一裡一開始，金遊絢一直戴着面具，所以我沒有認出她。直到後面要離開後，她摘下面具，我才認出她是我看到的那個人。”

靳樹放下手，眼裡起伏着對這段回憶的恐慌。

金遊絢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，不過靳樹說的某一點和她經曆的“緊急通道”串上了，那就電梯那一塊兒。她出現在教室走廊時也是搭乘的電梯。

并且她在電梯裡有過心髒停止跳動，無法呼吸的感覺，不過後來她又在電梯裡活了過來，來到了“緊急通道”。金遊絢抓住了他和她經曆的不一樣的點：“你是直接到了水域？在水域前沒去過教室走廊之類的地方？”

靳樹很确定：“沒有，我經過的地方也和水無關，我經過的地方是一座賽博化城市。”

金遊絢又看向司鐘意：“你呢？你也沒有嗎？”

同樣，司鐘意也搖頭。

隻有她經曆了教室和走廊的那處怪地方。

那就是說“緊急通道”是為經曆過“死亡”的人提供的一處過渡場所？靳樹和司鐘意兩人沒死，所以不用經曆“緊急通道”？

說到底，她對怪核的整體概念還是很模糊。不管是頻道3.8還是頻道一，她所總結的一點就是在這些頻道裡所發生過的事情全都是和“過去時”有關，别的一無所知。

這些各種各樣的異類到底是怎麼出來的？從何誕生的？為什麼會誕生？

“好吧，不過我沒死，我現在确實是人。我需要呼吸，睡覺，進食。被攻擊到會受傷，也會死。。。證明自己是人類這點很扯。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證明。”

金遊絢咂嘴，最後把相信與否的決定權交給靳樹：“信不信随你。”她又看向司鐘意，“你覺得我現在是人是鬼？我說實話，我現在都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人了。”

司鐘意沒猶豫：“你是。如果你不是，我爸得扒我一層皮。”

這話把金遊絢逗笑了，她看向靳樹。

靳樹其實也隐約相信了她是人類，因為從見面開始，金遊絢并沒有做出什麼危害人類的行為，并且對他人也是能幫則幫。

見靳樹沒吭聲了，她這才問起司鐘意白天的事情：“你白天上哪去了？遲那麼久來學校。”

“搞錢去了。”司鐘意從口袋拿出兩百，分了一百給金遊絢：“不知道我們還會在這呆多久，先用着，用完再搞。這個時代物價不高。”

“成。”

超市裡沒有可供他們購買的東西，不過物資還是可以搜集的。

金遊絢現在需要紅色尖叫，因為她感覺到剛剛壓下去的幻覺又隐約有要出現的前兆了。

“我進去找找看有沒有紅色尖叫。”金遊絢正要進超市，靳樹喊住了她，遞給她了一瓶紅色尖叫。

金遊絢瞥他一眼，靳樹垂眸，身上沒了那股兇巴巴的感覺：“當做對你懷疑的賠禮。”

金遊絢沒客氣，接過後沒直接飲用，她想再等等再用，時間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，畢竟紅色尖叫對穩定她精神而言是有時效的。

如果她在超市裡找不到紅色尖叫，她也不敢保證陷入幻覺的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來。

看着金遊絢進去超市後，司鐘意和靳樹也打算在附近找些物資，超市的物資給金遊絢。

“所以她是你女朋友？”靳樹前邊問司鐘意的問題也沒得到答案，他又提了一次。

“不是，她是我發小。”司鐘意看着周圍滿是灰塵的地，有點嫌惡。

“我以為你們是一對。”靳樹兩手扒拉開滿是灰塵的雜物，并沒有發現什麼物資。

兩人往相反方向開始在負一挂搜尖叫或者盒裝牛奶。司鐘意從某個閉門店鋪的拐角角落提起一支綠色尖叫，起身往前邊走。

可能是因為進來了這種懷舊的環境裡，也可能是因為剛剛靳樹說的話，司鐘意不自覺想起了小時候的事。

小時候兩人剛認識那會兒是小學時期。他們家長認識，所以把孩子也安排到了一起讀書。不過金遊絢比他聰明，在上高中前，她永遠都是在重點班念書。司鐘意所在的班級中規中矩，特長生偏多。

以前司鐘意被欺負，金遊絢如果看到了就會幫他把那些人趕走。金遊絢和他不一樣，她從小就人緣好，所以沒有學生會欺負她。

他小學時一度把金遊絢當姐姐。但兩人慢慢熟悉後，他才發現，她才不是什麼姐姐，她就是個比他年長些的女孩，但比他優秀很多，他一度把金遊絢當成他努力的目标和方向，他很羨慕金遊絢的性格。

從上同一所高中開始，周圍人都以為他們是一對，不過在他們都否認過後，周圍人也了解了他們的相處模式，明白他們确實不是一對。

偶爾司鐘意的朋友會打趣司鐘意，但也隻是玩笑，他們社交圈的共有并不覺得他們會在一起。

因為金遊絢太耀眼，她即使遭遇挫折，也能把自己的生活活成彩色喧嚣。而他不管是否遇到挫折，始終都是一灘寂靜無聲的死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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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遊絢巡視着一個個貨架，隻找到了一瓶綠色尖叫。

她提着綠色尖叫繼續往裡，在後面一排的貨架頂上找到了兩瓶紅色尖叫。但她不夠高，夠不到最上邊的貨架。

她左右看了看，沒有爬梯，她隻能攀着上邊的架子往上爬了，就是不知道貨架會不會因為她的重量而前傾。

在她嘗試攀上貨架後，架子有輕微搖晃。她在上邊看到了整個超市的布局。

靠近門口的超市光源是從天花闆上的白癡燈管散發的，但越往裡，超市裡越暗，并且貨架貌似自帶略微的光源，讓人覺得不安和不适。

就在她拿到兩瓶紅色尖叫的刹那，那熟悉的黑色遍布超市。

她看到了在水域時遇到的黑色眼睛。

瞬間，她什麼都顧不上了，拿着尖叫往門口沖。

詭異的事再次發生，分明門口就在她視野的不遠處，但不管她怎麼往前沖刺，她始終都沒有靠近門口一分。

靠！！！

拿個物資都要拼命，不拿她也是出事，簡直了。

為什麼别人穿越都有主角光環和金手指，她在怪核裡什麼危險遇什麼。

金遊絢立刻灌了一瓶紅色尖叫，這不是她的幻覺，而是超市裡的異常。

幾個朦胧的畸形僞人停留在陰暗處，它們沒有動作，也沒有聲音。她不再試圖往門口沖，而是換了個方向。

她繞了幾個貨架，強迫自己扭頭往後看，看到了那雙可怖的眼睛離她更近了。

她感覺胸悶，猜到自己應該是因為和它對視了兩次，hp快掉完了。她一邊跑一邊拿出彩虹糖塞半顆進嘴裡，又往冷凍區的方向狂奔。

如果這個超市和現實超市的布局差不多，那麼靠牆的位置肯定有貯藏室之類的地方。她試試看能不能把眼睛關裡頭。

她繞過幾個畸形人往前跑，畸形人嘴裡說着一些她聽不懂的話，在試圖靠近她。

她不知道這個超市到底有多大，好像永遠都跑不到邊一樣。

沒辦法，她想的第一個辦法隻能排除。

她立刻換了個方向，往床上用品區域沖，中途因為地面灰塵的原因還差點滑倒好幾次。她得試着用什麼東西遮住身後那雙眼睛。她身上的外套不夠大，遮不住它。

她身上已經被貨架蹭出了好幾處傷口，身上也沾了灰。在看到貨架上售賣的床單後，她順手取走一袋，一邊跑一邊拆包裝。

她猛地停下腳步，在和那雙眼睛正對的瞬間把大張的床單蒙到它跟前。

這雙眼睛停頓了幾秒，金遊絢利用這個時間再次嘗試往門口跑去。

超市裡傳來刺耳的消防警報聲，整個超市都慢慢變紅，紅光一閃一閃地照在她身上，色澤侵蝕着她的視野色調。

她又喝了幾口尖叫，被嗆到咳嗽了幾聲，加速沖向大門。

這次她能接近門了！

在被那雙漆黑眼瞳籠罩的瞬間，她順着慣性，往前撲——

一陣皮膚和地面劇烈摩擦的刺痛過後，她看到了面前站着的是已經買完飲料的林靳嶼。

他低頭，手機上的屏幕在周圍暗淡的環境亮着細微的光：你在做什麼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