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怔愣半響,後又啞然失笑,搖搖頭輕聲問我:“你不想要我嗎?”
口氣很平靜,卻有雷霆萬鈞般的壓力。
我震驚的無以言表,深吸口氣,再問:“你到底怎麼了,直接點說了!”
他見我并不是平日裡那般糊塗,終于不再糊弄我,崩潰得哭出來:“今日母親要我把初次給你,以表你救難我全族之謝意!”
……
我呆楞住,喉嚨眼兒像是吃進了隻蒼蠅般難受,半響都說不出一句話來。
隻聽到他哭聲進入我耳朵,比雷鳴還刺耳。
說不了。他的身子,我自然想要,但不是要他哭着給。
甩開他耷拉在我肩頭的一雙手臂,後退到池邊,與他保持了好一段距離,才苦笑道:“狐九,這種事情是要與喜歡的人做的,你還小,不懂也難怪,待日後有了喜歡的人你就會明白,你母親今日要你做得事情是何等愚蠢。”
隻怪責是他母親今兒害了腦疾,才想出這等糊塗事情。
那邊小狐狸見遲滿并沒有趁人之危的心思,這才止住了哭聲,抽泣着吸鼻頭,問道:“你的意思是你對我沒有非分之想,對嗎?”
又一陣無奈,非分之想倒也不是全無,隻是也該有個界限,我又不是個隻顧及下半身的畜生。
底下眼簾,露出一絲寵溺的笑,在他腦袋上揉揉,道:“我與下榻春陽樓的那些人不同,你且看他們來是幹什麼的,我來又是幹什麼的。哪一回,我是來尋花問柳的?開始時我隻是喜歡聽你的曲兒,現如今又把你當作好兄弟,僅此而已。”
眼下不敢與他多講,隻叫他不要誤會了我就好。
小狐狸聞言沉思了良久,終于展露出笑顔,點點頭,“多謝。”
轉而又擔憂,問我:“可是,如果你今夜不要我,母親那邊叫我怎麼回禀?”
娘的!回禀個屁!
老子差點兒氣昏過去,恨這小狐狸單純的着實犯蠢。
“你回禀她‘腦子有病就去治!’便可!”
撂下最後一句,跳出池去,匆忙穿戴好衣裳,摔門就走。
卻不料外頭還有人在等。
夜霧籠罩整個大院兒,浴房外的桐樹下立着個黑黢黢的影兒。
“咋的?你也是來獻身的?”我真氣笑了,雙手抱胸站在原處等他自己出來,還不忘打趣他:“不過我可瞧不上你。”
胡吉手提着劍緩緩走出來,一對陰沉的眸子直愣愣得瞪遲滿。
啧。
今夜可真是熱鬧。怎麼個個都往這浴房來?
胡吉似乎看穿我心思,先一步解釋:“九兒不知我跟着他來,是我自己偷偷跟來的。”
“嗯,然後呢?”我不以為意,拿小指掏掏耳朵。
“然後,若你真的敢玷污他,我拼了命也會殺掉你!”
胡吉臉上閃過一絲狠意,片刻後卻又消融,往後退了一步,“然是我小看你了,我初以為你會來春陽樓,也定是個淫/賤之徒。直到方才聽到你對九兒說得那番話,我對你有所改觀了。我胡吉敬佩你是條漢子。你走吧。”
說罷,他将利刃收入劍鞘,讓出了道路。
呵呵。
我真是沒忍住笑出了眼淚,想我堂堂一正派道仙,居然好像被一個小妖怪給放了一馬?
不過此刻,我還是摒棄了身份上的懸殊,隻拿他做一個公平的競争對手而已。
“我對你也是敬佩的。”不等他問出疑惑,繼續做解釋:“敬你是條漢子,這些天,你替九兒受苦了。我謝你。”
胡吉震驚擡起頭看了遲滿好一會兒,忽然大笑。
我也跟着他笑。
白話講得好,君子之間嘛,何必為情愛之事鬧得你死我活呢,說開了,也就那麼一回事兒。
之後相安無事,又在春陽樓快活了大半月,想起來該要回觀中一趟,免得老道心生疑慮。
将拜别狐母,狐九這次也不演病了,直接在城門口堵住遲滿。
“你走了,誰來保護我……我一樓的族人?”瘦瘦小小的身軀擋在諾大的城門口。
要不是有心停下被他延誤,我都可以直接從他腦袋頂上跳過去。
無奈,停在他面前,在他腦袋上一頓亂揉,“你啊,這半個月以來我不是教你了好些功夫麼?”
“不夠!”狐九甩甩頭,不叫揉,氣鼓了臉朝遲滿吼:“你教的那都是三腳貓功夫,我要修道法!道法!”
他終于還是把最終目的吐出來了。
我真的無奈,卻隻能在心裡歎氣,頓一頓,先穩住他,“好,你若真要修道,我親自傳授于你。”
“當真?”小狐狸眼冒星星。
“當真。”哪裡敢不真,騙你不是害我自己,失掉你的心。
隻是有條件在先,“你得答應我兩件事,我才教。”
“你說!你說!”他雀躍歡呼,連連點頭。
“第一,在家乖乖等我,哪也不許去。半個月後我便回來,屆時教你。第二……”
這第二,也是最重要的一點,否則前功盡棄。
“第二,我是私下傳授你道法,屆時你同我去個四無人迹之地,切忌将此事告知任何人!”
這便是我所擔憂的,也是為何我總不允他傳授道法。隻因他修道之事若走漏出一點風聲,都怕天道衆還要來追剿他。
可眼下别無他法,隻要狐九開心,我也隻得多多長個心眼兒,将這事兒盡力做到雙全罷了。
看他眉歡眼笑,我也樂,掩住了心底的憂愁。從懷中掏出個珠花簪子,叫他轉過去,為他簪上。
繼而囑咐他:“這是我用來護身的法器,送給你,任何邪祟三米開外都近不得你身。”
正說着,他又轉過身來看我,突得晃晃腦袋,珠钗在頭上甩嗒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,他一張笑臉比珠花更漂亮,“我這樣好看嗎?”
自然是好看的沒話講,我笑一笑,“不打謊,滿城粉黛,不及卿卿素顔。汝含笑低眉,是以人間無雙。”
看他羞紅了臉,垂首不言語。
又不曉得哪裡來的邪火,我一隻手繞到他身後,捏了一把他圓潤的屁屁。
“啪——”一聲。
城牆上的牌匾也同我火辣辣的臉蛋兒抖三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