别看平日裡遲滿咋咋唬唬的,吻起人來卻是不急不躁。隻如同那春日來的初雨般,溫和而細膩的滋潤着芙蕖的唇瓣。
這種感覺從來未曾有過,很舒适,也很奇妙。芙蕖也驚詫,自己一貫讨厭被人觸碰,遲滿此刻如此輕薄他,他居然一點兒沒覺着生氣。
良久,“哥哥,”遲滿暫時離了芙蕖的唇,輕輕喚他一聲,芙蕖就覺得心上好像有一隻手在抓撓一般,直癢癢。
兩人鼻尖對着鼻尖,遲滿眨眨眼,溫柔的笑顔還有三分揣壞的模樣,“你誤會我了,我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了。但我還是願意這樣對你,是因為我愛上你了。”
“愛?”芙蕖皺眉,他不明白什麼是愛,他一生隻靠修行就活得精彩。
“愛是什麼?”
“愛是……”遲滿眼珠子轉了轉,思量一番,又對他笑,“‘問世間情為何物,直教人生死相許。’這就是愛。”
芙蕖嗤笑,“傻子才會為了他人犧牲自己的性命。”
“那哥哥,若有一天我有危險,你會為了救我而不顧及自己的性命麼?”
“當然會了。”芙蕖脫口而出後,才發現中了這小子的圈套。
再去看這臭小子,人正挑着眉頭壞笑呢。
在他肩膀上捶打一下,紅透了臉趕忙找補道:“我阿修羅骁勇善戰,何人能取得我性命?自然是會救你的!”
“哈哈哈……”
遲滿終究是沒能憋住,哈哈大笑,笑得那芙蕖的臉都紅到了耳根子後頭。
待笑夠了,又一把将芙蕖摟入懷裡面。
貼着他的胸膛,芙蕖能聽見急促又有力的心跳。“砰——砰——砰——”一下一下的。
其實他自己的心又何嘗不是這樣呢?
此刻他才察覺方才為何對遲滿的靠近那樣抵觸。原來是不知遲滿對他是何種心思時,隻怕自己獨自越陷越深罷了。
翠竹深深處,蟬鳴若弦。
“芙蕖,我們成婚吧。”遲滿道。
“成婚是什麼?”芙蕖輕輕摟上他的腰。
“成婚是民間的嫁娶習俗,一對兩情相悅者若成了婚,便可以名正言順的相伴一輩子。”
“那敢情好。”芙蕖很高興,咧開嘴笑。
從前他根本不敢想會有人願意與他這個大魔王相伴一生,更何況這人也是他心之所屬。
不過等等,他可是被天道衆追殺的大魔王啊。這種好事情,他配有嗎?
霎時就笑不出來,芙蕖深吸口氣,輕輕推開遲滿。
遲滿未察覺到他沮喪,還在樂呵呵道:“芙蕖,嫁給我,讓我來照顧你、保護你,好不好?”
“我嫁給你?”芙蕖苦笑,搖搖頭,道;“你若知道我是誰,你就不會……”
“我知道!”
“你,”芙蕖驚住,看向他,咽口唾沫,“……真的知道?”
“知道!”遲滿定定望着他,态度堅決,眼睛都不眨一下,“阿修羅,千年魔王。兩年前我就意識到了。”
“那你……”芙蕖震驚得望着他,想說那你還要娶我,豈不是與那幫天道衆為敵,不怕丢了性命麼?
這話還沒問,遲滿便又急着表态,仿佛慢一點都是對芙蕖的懈怠一般,“所以我才更要娶你,名正言順的護你周全。”
芙蕖耐不住想笑,“你護我周全?跑的時候别拖我後腿就算好的!”
是想打趣他,卻不想這小子一點不是作耍子的态度,隻是認真又深切的望着他,急得豎起兩根手指就要發誓:“芙蕖,我說真的!我遲滿拼了命也會護你周全!就是死……”
“哎——”芙蕖急了,忙去捂他的嘴,“我信你就是,不消起誓!”
遲滿嘿嘿傻樂兩聲,又摟緊了他,貼着他耳畔厮磨,“芙蕖,你方才都說願意為我犧牲,我豈有棄你不顧的道理?你放心,日後我一定多加修行,待哪日咱強強聯手,掀了那狗娘養的天道!”
“哈哈哈……”芙蕖被他逗得直樂,複又鑽進他的懷裡。
遲滿一番話說的相當誠懇,便是曆練了千年的鐵石心,也很難不融化。
兩人又住了幾日,商定下成婚吉日,就在下月。在此前遲滿須歸家一趟,一是與父親報喜,二是将家中上下打點一番,待一切準備就緒,再來迎接芙蕖。
那日離别,遲滿抱着芙蕖又卿卿我我了好半日,待到太陽落了山,才依依不舍走出洞府。
“等我回來。”遲滿在芙蕖額上親下最後一口。
“快走吧!”芙蕖都耐不住推他了,“親親親,親了一整天了,還親不夠麼?”
“哪裡能夠?”遲滿嘻嘻一笑,又趁他不備在嘴上吮了好一大口,而後壞笑,“待成婚後,可就不止是親親這樣簡單了。”
“那還有什麼?”芙蕖歪歪腦袋,甚為疑惑。
“嘿嘿。”遲滿笑一笑,從懷中摸出一本小冊,“拿去看,到時候你自然懂得。”
芙蕖接過來就要翻開看。遲滿一把按住,表情有些慌亂,“那個,等我走了你再看哈!”
說完這一句,又在芙蕖臉上啄一口。雙腿邁開,似是鑲了風火輪般直奔遠處去了。
“搞什麼這麼神秘。”芙蕖嘀咕着拿着小冊回到洞府,點上燈正打算學習。
“臭遲滿!你大爺的——”一聲霆怒震,萬壑鳥驚奔。
遲滿順順小心髒,好在是有些功夫在身,已出了那座山。如若不然,被哥哥抓回去,定然逃不過一頓打。
想象芙蕖看到《春宮圖》的那刻怕不是臉又綠又紅,遲滿心情大為暢悅,哼着小曲兒向西山行。
芙蕖呢,該學的還得學,竟也就這般,羞中帶怒,怒中帶澀,細細啃嚼起書來。
當時各個隻顧眼前啼笑是非,還不曾知道,後面是何種情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