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明明也在意她”
薇爾薇特煩躁地将亂飄的頭發别到耳後,語調偏高,嗓音偏重,“我并不在意她,她和我沒有關系”
船身颠簸,佐伊身形一晃往後仰,被薇爾薇特抓住手臂,她不在意地後翻到欄杆外,單手抓住扶手傾斜,四肢展開,大半個身子探到河面上,閉眼享受冷風的吹拂。直爽地笑着,“人生不過百年,坦然地享受多好”
頭發盡數吹散,金色發絲如水波起伏着,薇爾薇特将其攏起卻難以再盤上,索性随它了。
半刻後。
茱爾出門。
薇爾薇特從她旁邊進入船艙内。
内室的門已經被卸了,一眼就能看到床上的人,此時纏了一圈紫色布料,被子蓋到背上。
将門關上,隔絕了護衛們打量的視線,薇爾薇特走到她旁邊。
大概是疼極,她死死咬着嘴唇。
不知為何,德秋拉總讓人覺得憐惜。
薇爾薇特取了帕子給她沾汗。
茱爾站在旁邊,看了半晌,悶聲道,“她沒事,一會兒就能醒”
薇爾薇特點頭。
佐伊看不下去,奪過她的帕子,屁股怼了怼她,坐到還溫熱座位上,“你歇着吧,我會幫你照顧好救命恩人的”
薇爾薇特定定站着,直到手腕被拉住。
手被翻過展開,整張手全是血痂,有些傷口還在流血。
薇爾薇特握了握手,又被茱爾輕輕掰開。
那些傷是箭頭刺穿木闆時劃破的,最深也不到一厘米,她根本沒關注,如今卻覺得好像把整張手掌都穿透了一樣痛。
茱爾拿出小瓷瓶,将粘稠的藥液灑到她手中,指腹觸到液體上,溫柔地在指下的掌心上繞着圈塗抹。
随着她的動作,薇爾薇特隻覺得掌心如水波蕩漾,又涼又熱、又癢又疼的感覺從中心處向外擴散。
所有傷口處理完,指頭離開,帶起一絲細線。
茱爾在袖口咬下一圈布條。
看着她低眼纏布的樣子,薇爾薇特眼皮又開始酸脹了,連鼻尖也酸酸的。
明知沒有立場,也不該抱怨,但她還是小聲嘟囔,“我受傷的時候,你在給埃瑞西亞的王後上藥”
正打結的手一頓,茱爾清淡的聲音裡帶了愧疚,“對不起”
鼻尖更酸了,還不如不要愧疚,這樣她就不會更覺委屈。
将手收回放到身側,薇爾薇特低着頭看腳尖,低聲說,“你沒錯,謝謝”
想一想,茱爾确實沒錯,自己因她的花才得以出生,而她又為自己制藥适應花毒,十多年來幾乎對自己有求必應。
想起流星雨夜那個吻,她甚至連‘愛’也願意施舍自己一兩分。
一切不過是自己想要強求,卻愛而不得罷了。
茱爾的聲音從頭頂傳來,聲音微沉,“薇爾薇特,你對我,不需要道謝”
薇爾薇特點頭,輕聲道,“但是依然很感謝你一直以來對我的照顧”
茱爾眼眸倏然淩厲,捏着她的下巴,擡起,讓她直視自己,“你在提醒我什麼嗎?”
刺啦一聲。
茱爾目光掃向佐伊。
少女撓頭,幹笑了一聲,“抱歉,我沒坐穩,你們繼續”
茱爾松開手,看着薇爾薇特又低下的腦袋,道,“等她傷好,我們好好談談”
她沒說談什麼,但薇爾薇特感覺渾身别扭又忐忑,好像被嚴肅禁欲的長輩發現自己對她的心思,然後想要面對面開誠布公地糾正自己。
禁忌,又害怕。
恰在此時,床上的人哼了一聲。
薇爾薇特急忙上前,跪坐在床邊詢問,“怎麼樣,還好嗎”
德秋拉慢慢睜眼,摸了一下心髒的位置,咳了一聲,看到薇爾薇特,溫柔笑道,“沒事的,已經不疼了”
強忍微笑的樣子讓薇爾薇特于心不忍,“痛就說,還有,謝謝你救了我”
她搖搖頭,看到站在薇爾薇特後面,臉色微冷的人,疑惑問道,“這是?”
薇爾薇特回,“她是...”,頓了一下,她說,“你的傷口是她處理的”
佐伊插話,“她就是那幫家夥忌憚的女巫,好像叫......”
"茱爾",女巫清冷接上話,瞥向跪坐的女人。
薇爾薇特低着頭沒什麼反應。
德秋拉撐起身,被薇爾薇特扶住。
“咳咳,你好,我是德秋拉”
茱爾無視她伸出來的手,點頭道,“感謝你保護了薇爾薇特”
德秋拉輕笑搖頭,收回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