還沒來得及說下面的話,許知凡一把捂住他的嘴:“閉嘴!别說話!”
周言好一會兒才回過神,睡意早就蕩然無存。
下一秒,電話鈴響了。
是宋聞璟打來的,周言看着“男朋友”三個字出神。
許知凡和李耀傑站着小心翼翼地瞅着他。
舒月看門虛掩着,也沒敲門大喇喇跑進來,小皮鞋踩着地闆,手上握着手機。她先探頭看了看卧室裡面,确認人都在後,她腳步放輕,敲了敲李耀傑的肩膀,擔憂地小聲問道:“小言子還好麼?”
李耀傑被吓得肩膀猛的一抖,“我靠,什麼東西在說話!?”
“是你姑奶奶我。”舒月轉到他面前,翻了個白眼。
這時,掉在床上的手機停止播放來電鈴聲,過了幾秒後又響了起來。
周言垂着眼皮,這次是彭姐打過來的。
他拿起來将手機放到耳邊,聽見彭竹說:“有人舉報說你跟…你……”
“舉報說我跟宋聞璟早戀了,是吧。”周言平淡地将這句話補充完整。
彭竹猶豫了下,還是小心翼翼地确認道:“是真的嗎?”
周言低低的“嗯”了一聲。
電話那頭的人腦子空白了一瞬,霎時不知道說什麼。從教七年,彭竹處理過很多次男女生早戀,可男生跟男生早戀,她是頭一次遇到。
“您要是沒别的事,我就先挂了。”周言聽那邊久久不說話,便想将電話挂了。
“啊?嗯。”彭竹覺得她需要想一個這件事的完美解決辦法。
挂掉電話後,周言雙腿曲起,将頭埋在膝蓋處,抓着頭發。
舒月走過去彎下腰輕聲說:“小言子,我們先想個解決辦法吧。”
“對啊,我們先想個辦法吧。”許知凡說。
陽光,照片,操場,一閃而過刺眼的白光,被壓成平面圖形,旋即在大腦深處崛起,構建成立體投影,飛速在李耀傑腦中一張張閃過。
“打籃球那天刺到我眼睛的那道白光是閃光燈!我回頭去看沒發現人!”李耀傑後知後覺,為自己的遲鈍懊悔不已。
“怎麼辦?”周言埋着頭,聲音悶悶地問他們,又像是在問自己。
許知凡撓着後腦勺的頭發,“要不,我們把人揪出來打一頓?”
“怎麼揪?”舒月坐到書桌凳子上,擡頭看他們。
“姜楠哥哥大學不是學的計算機嗎?可以把發帖的那個人找出來啊!”許知凡興奮地說。
“我給楠楠打個電話。”舒月執行力很強,立馬站起身走到客廳,給姜楠打電話。
電話又響了起來,周言埋着頭沒看是誰,摸索着按下接聽鍵。
“喂。”
“你,”對面斟酌了下用詞,繼續道:“我想來找你。”
“等會兒我過去找你。”周言說。
“…好。”
“他們兩個沒事吧?”姜楠擔憂地聲音從聽筒傳來,刺激着舒月的耳膜。
舒月說:“小言子看起來不太好,沒看到學霸,我不知道。”
“哦,那你好好安慰一下周言,彭姐不是那種不講理的班主任,她肯定會想辦法的。楊少川他們也在想辦法。”姜楠沒說的是,她在求她哥幫忙。
“楠楠,你能不能讓姜大哥幫幫忙啊?”看到周言那頹喪的樣子,舒月又氣又擔憂。都忘了她原本是過來質問他談戀愛了為什麼沒告訴她!
李耀傑想再安慰幾句,奈何詞窮。
周言站起來,将床邊的拖鞋勾過來,穿上。
“你們随意坐,我出去一趟。”周言就這麼頭發亂糟糟,穿着睡衣踩着拖鞋,俨然一副流浪漢地模樣。
宋聞璟一直等在玄關,等周言敲門。
門剛被敲響第一下時,他就将門打開,還沒看清敲門人的臉,就被一道重力撲的往後退了幾步。然後就聽到懷裡的人委委屈屈地說:“我不想跟你分手。”
宋聞璟擡手在他背上一下一下摸着順毛,“我也是。”
周言在他懷裡擡起頭,“萬一叫家長了怎麼辦?”
“你怕麼?”宋聞璟問他。
“不怕,頂多就是被我爸抽一頓。”周言頓了頓繼續道:“橫豎我爸隻有我這一個兒子,不會下死手的。”
“你愛我嗎?”
“嗯?”周言疑惑地問他,宋聞璟從來都不會這樣問,他隻會在接吻時,一遍遍告訴周言“我愛你。”
“你愛我嗎?”宋聞璟又問了一遍,目光灼熱,似是在确認着什麼。
“愛。”周言回望着他。
“我怕我家裡人強制讓我們分開。”周言将頭重新埋進宋聞璟的肩頸處。
“我跪下求叔叔阿姨他們,行麼?”宋聞璟開了個半真半假的玩笑。
兩個人裡面,至少得保證有一個人是不能亂陣腳的。
要是兩個人都方寸大亂,那事情就會變得棘手許多。
當務之急是将背後搗鬼之人揪出來,然後在想方設法不讓那些照片繼續在貼吧内流傳。
宋聞璟開的那個玩笑,讓他緊繃的神經放松了些,周言松開橫在他腰間的手臂,拉着人往裡走。
宋聞璟反腳一踢,關上了門。
走到沙發前,周言坐在單人沙發上,宋聞璟坐到對面。
周言不知道說什麼,看着茶幾上的茶杯出神。
宋聞璟雙腿叉開,手肘抵在膝蓋上,目光落在虛空處,看着那一小點出神。
兩人就這麼相對無言地坐着,指針轉了滿滿一圈,穗穗被送去跟可樂呆在一起。整個客廳隻有他們兩人,靜谧地連呼吸聲都能聽到。
塵埃粒子被照的金黃,路邊花叢中,白色八仙花悄然綻放,夏天要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