剛發出去,屏幕上就出現了大大的紅色感歎号。
九開啟了朋友驗證,你還不是他(她)的朋友,請先發送朋友驗證請求,對方驗證通過後,才能聊天。
李耀傑:“。”
低聲咒罵了句髒話。
許知凡攀着梯子上床,剛躺下,一本書砸在自己腦袋旁。
“我靠,什麼東西飛過來了?”
“我背,你聽。”原本坐在陽台上的周言,此刻正站在他床頭。
“嗯,行。哪一篇?”許知凡撐起身子,懶散地斜躺在床上,白皙瘦長的手指翻動書頁。
“谏太宗十思疏。”周言說。
“你背吧。”
“ 谏太宗十思疏
唐·魏征
臣聞:求木之長者,必固其根本;欲流之遠者,必浚其泉源;思國之安者,必積其德義。源不深而望流之遠,根不固而求木之長,德不厚而思國之治,臣雖下愚,知其不可,而況于明哲乎?人君當神器之重,居域中之大,将崇極天之峻,永保無疆之休。不念居安思危,戒奢以儉,德不處其厚,情不勝其欲,斯亦伐根以求木茂,塞源而欲流長者也。
…………。
君人者,誠能見可欲,則思知足以自戒;将有作,則思知止以安人;念高危,則思謙沖而自牧;懼滿溢,則思江海下百川;樂盤遊,則思三驅以為度;憂懈怠,則思慎始而敬終;慮壅蔽,則思虛心以納下;想讒邪,則思正身以黜惡;恩所加,則思無因喜以謬賞;罰所及,則思無因怒而濫刑。總此十思,弘茲九德,簡能而任之,擇善而從之,則智者盡其謀,勇者竭其力,仁者播其惠,信者效其忠;文武争馳,在君無事,可以盡豫遊之樂,可以養松喬之壽,鳴琴垂拱,不言而化。何必勞神苦思,代下司職,役聰明之耳目,虧無為之大道哉?”
這篇稍微有點長,等周言背完,許知凡抱着枕頭眼睛都閉上了。
李耀傑還坐在桌子前死磕作文技巧。
高考的那天,蔣晴特意穿了一套紅色旗袍,跟周以桉送周言去考場。
考完結束出來,他倆也沒敢問考的怎麼樣,怕會影響到後面考試發揮。
考完的第二天晚上,楊少川組織了個班級聚會。
“來來來,讓我們敬彭姐一杯!”楊少川站起來舉着酒杯。
“來來來,這三年彭姐辛苦了!”
“彭姐辛苦了!”
陸續站起來,舉着杯子。彭竹被搞得哭笑不得,站起來跟學生碰杯。
仰頭喝下,剛坐下,楊少川就跟交際花兒一樣,“同學們,我們繼續敬啊!還有語文老師,英語老師,化學老師,數學老師,物理老師,生物老師。”
剛坐下的衆人,又站起來,将杯子倒滿,起哄着各科老師一杯一杯的喝。
換在平常肯定是不敢的,可現在不一樣了。
他們畢業了,成年了,不歸這些老師管了。
舒月笑着說:“彭姐講兩句啊。”
“就是就是,講兩句!”其他人附和着。
“那我就說兩句。你們是我從高一一直帶到高三畢業。看着你們一步步成長,作為班主任我很欣慰。”各位老師喝的是白酒,被敬了好幾次酒的彭竹此刻臉有些紅。
“你們啊,以後去了大學。課餘時間要好好放松,出去旅個遊什麼的。别把自己逼太緊。”丁弘咬着排骨含糊不清地說。
“知道啦,丁老頭兒!”楊少川人菜瘾大,一杯倒還非要跟班上男生拼酒,這會兒都開始口不擇言了。
丁弘将嘴裡的排骨吐出來,陰測測地說:“十套卷子,寫完明天我檢查。”
楊少川忘了自己已經畢業了,條件反射地說:“收到!”
剛說完就“砰”砸在桌子上,惹得其他人笑聲不止。
包間裡熱鬧非凡,其他科目的老師紛紛說着掏心窩子的話。
周言不可抑制地又想起那個人。
也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也在跟新同學畢業聚會。
是不是還跟以前一樣,一個人坐在角落。
心裡酸酸脹脹的,周言仰頭将酒瓶底子全喝了。借口上廁所,推開包間門走了出去。
出去後,周言沒有去洗手間,而是走到前台買單。
買完單,不是很想再回去,他給彭姐發了個微信。【Z:彭姐,我有點喝醉了。我先回家了。】沒等回複就走出餐廳。
六月的晚上,吹到臉上的風都是熱的。
周言想散散酒勁,所以沒有叫車,一個人慢慢的沿着路邊散步。
不知不覺竟走到宋聞璟跟他表白的那個廣場。
廣場上三兩對情侶正約着會,廣場口一群大媽正跳着廣場舞,看起來活力十足。
周言順着廣場上的台階走下去,去到那個亭子裡。
他伸手撫過柱子,回憶如潮水般湧來。
——周同學,我從高一開學典禮那天就注意到你了。看到有女同學向你表白,我很害怕你會同意,在聽到你說拒絕的時候,你不知道我有多開心——
——停停停!
——我不喜歡男的,不是同性戀。
——知道了,對不起。
——給你添麻煩了,實在抱歉。
他似乎又看到那天夜裡,宋聞璟沖進雪裡,落寞離開的背影。
人在微醺時,會比平常脆弱百分之七十五。
想起故人時,脆弱值會再增加百分之二十。
周言坐在亭子裡,雙腿叉開,弓着背,捂着臉。
不知過了多久,久到周言感覺自己快要躺在這睡着了。
迷迷糊糊間,好像有人托住了自己後腦勺,額頭好像被誰吻了一下。
第二天周言從床上醒來,看到自己在家裡的床上醒來時,連忙掀開被子。
自己竟然穿着睡衣!
“我不是在亭子裡嗎?怎麼回的家?”周言揉着額頭,死活想不起來昨天是怎麼回來的。“還有睡衣是怎麼回事?”
這次是真正的斷片了。
踩着拖鞋走到客廳時,看到桌子上喝了一半的蜂蜜水,周言如同被雷擊中一般,站在原地。
“我不會被撿屍了吧?”
随機一想,覺得不可能。因為自身上沒有什麼異樣感。
他看着緊閉着的家門,撓撓頭,納悶地說:“難道是我自己爬回來的?”
想的頭痛,索性放過自己。
填志願時,周言一家人圍了桌子一圈,一個學校一個學校的看着。
周則安戴着眼鏡,說:“想好去哪個學校了嗎?”
周言:“想好了,我要去人大。”
蔣晴問道:“專業呢?”
“法學。”
周則安問他,“确定以及肯定?不反悔?”
“不反悔。”周言肯定地說。
“好。”周以桉在電腦上輸入,第一志願,中國人民大學法學系。
“第二志願呢?”姚滢蘭問。
周言說:“隻報這一個就夠了。”
他查了人大往年錄取分數線,三模分數要比人大錄取線要高出将近四十五分。
填完志願,就等着出成績了。
今天周言難得睡了個懶覺。
還不到十點,被一陣鈴聲吵醒,他閉着眼,語氣不耐煩地說:“有事?”
“阿言!查成績了!!!别睡了!!”許知凡說話依舊一驚一乍的。
查成績?周言猛然睜開眼,打開揚聲器,找到日曆點進去——6月24日。
還真到查成績的日子了。
“知道了,我現在就查。”周言翻身坐起來。
“好嘞!那我挂了!”許知凡坐在電腦前,興沖沖地點進【高考分數——高考入口】
周言嘴裡含着牙刷,打開電腦輸入考号,身份證号。
然後發現,進不去!!
反正進不去,索性先洗漱吧。
這樣想着,周言站起身邊刷牙邊往洗手間走。
再次出來時,又重新進了一遍。系統還是顯示進不去。
周言又給自己搞了個簡易版早餐——昨晚吃剩的米飯,放進鍋裡跟菜一起炒了一下。
端到電腦前,拿勺子往嘴裡塞了一口,再次輸入,這次成功進去了。
周言看着上面的成績,跟自己預估的差不多。
語文——133
數學——140
外語——137
理綜——292
總分——702
對着電腦屏幕拍了個照,發到家庭群裡,周言找了一部喜劇片,開始吃飯。
幾乎是下一秒,彭竹的電話就來了。
“喂,周言啊!你查成績了嗎?”
“查了。”周言咽下一口炒飯說。
“哈哈哈哈!你小子知道你考了省第幾嗎?”彭竹在電話那頭笑得特别開心。
“第四吧。”周言聲音聽起來沒有絲毫起伏。
“第一!你知道嗎?你考了省第一!”彭竹激動的快要尖叫了。
這是她從教六年來帶出的第一個省狀元,能不激動嗎!
激動的連發五條朋友圈,說自己帶的學生考了省狀元。
“第一?”周言做了往年高考試卷,考完最後一門課,預估分數時,覺得自己撐死就是個省第四。沒想到竟然是第一!?
“對!省第一!校長笑得嘴的咧到耳後根了。還說要在學校拉個橫幅呢。”彭竹繼續說。
“彭姐,這太誇張了吧?”周言不敢想,自己的名字寫在大紅色橫幅上,出現在校園裡。
畫面太美,他不敢看。
“這哪誇張了?上一屆齊格飛的排場才大呢。”
“那您看着弄吧。”周言劃着聊天記錄,家庭群裡紛紛發着紅包。
周言一個一個點擊收款。
【爺爺:向Z轉賬7002.00】
【奶奶:向Z轉賬7002.00】
【老爸:向Z轉賬10000.00】
【老媽:向Z轉賬10000.00】
彭竹:“好嘞!那我先挂了,你先去忙。”
周言:“嗯嗯,老師再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