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玖面色一黑:“你讓我去偷東西?”
“是拿,是拿!”宋铮強調道,“百姓的事,怎麼能叫偷呢?”
阿玖仍是滿面不願,正僵持間,宋铮的肚子突然叫了一聲,随即像是觸發了什麼連鎖反應般,三人的肚子一個接一個地響起來。
“??”
阿玖黑着臉掃過三人,咬牙切齒,“你們這算什麼?共同脅迫我?”
“......對,就是脅迫你,不服你跟它吵。”宋铮指指自己肚子,半死不活地翻了個白眼。
阿玖氣哼哼地離開了。
卓盈袖靠近宋铮,蹙眉道:“他行嗎?”
“衙門的人都在迎太守,廚房應當不難進。”宋铮趴在桌面上,看起來很是疲憊,“阿玖很惜命的,沒有把握不會自己出去。”
既然宋铮都這麼說了,卓盈袖也沒再說什麼。
果然,不到一會,阿玖就捧着兩個饅頭從牆頭飛了下來。他将饅頭丢到宋铮懷裡,矜貴地擡起下巴,像個等待波斯貓。
宋铮唇角不受控制地揚起,她從懷中取出一個饅頭遞給阿玖,“不愧是表哥,真是靠譜極了!”
阿玖輕哼一聲接過饅頭,耳尖微微泛紅,“你才知道。”
草草墊完肚子後,為防意外,幾人一起湊到西廂房,靜待夜色降臨。
接近酉時,管家再次端上來一盒精緻的晚餐。注意到他們在一個房間,他也沒多說什麼,像是習以為常般含笑退了下去。
夜色如一張大網,漸漸攏住廂房内幾人的心。
亥時,卓盈袖探頭吹熄蠟燭,宋铮起身,透過門縫觀察着院内環境。
院内空無一人,她打了個“OK”的手勢,又在下一刻反應過來,急急伸展手掌揮了兩下。
幾人了然,仍是由阿玖打頭陣,蹑手蹑腳走出這座小院。
白日裡阿玖去尋饅頭可不是簡單的直奔廚房,既要出來,當然是探查過院内所有線路,是以幾人的潛逃之路并不艱難。
行到一處地方時,阿玖停下腳步,擺出手勢示意幾人靠邊蹲好。
下一刻,滿含不耐的聲音自不遠處傳來。
“不就是結交結交同僚......他沈堯不過一個潑皮無賴腌臜奴才,當年要不是他運氣好碰到了皇上,早就被前任京兆尹帶到府裡做娈童了!就這麼一個媚上谀臣,靠着個欽差身份,連我這個永興府太守都敢訓斥,簡直倒反天罡!”
“是,是。”一道耳熟的谄媚聲響起,應當是今天上午在公堂之上要為他們做主的清水縣縣令。
此時他的聲音中滿是小心翼翼,尋不到絲毫正氣,“是那沈堯不知好歹!若論身份,他一輩子也難以望您項背,現在不過狐假虎威逞逞能而已,若某人聖上厭棄了他,這般不識擡舉之人,定會落得個凄慘下場!”
“就是說呢,還是你最合本官心意。”永興太守喟歎一聲,忽然想起來什麼般,“這裡女人們都關好沒?近些日子哪些欽差像蝗蟲一般走哪啃哪,難纏得狠!你記得做事幹淨些,别讓他們跑了。”
“是,下官這就下令,無論那些女人情況如何,都關到地窖裡,以防萬一。”
“那倒不用,買回去的女人若是不能用,那些莽夫又要吵嚷了。把她們舌頭拔了,不影響伺候男人,也不必擔心她們走漏消息。”
“大人英明!”
聲音越走越遠,後面的話宋铮再聽不清。她閉上眼睛,深深吸了口氣,感受到身後傳來的催促動作,宋铮同樣心焦地戳了戳阿玖的脊背,示意他快點出去。
接收到信号,阿玖将手背到身後,安撫性拍了拍宋铮的手。宋铮同樣轉身,遞給卓盈袖個稍安勿躁的眼神。
四人努力縮小身形,在夜色下繼續向着前方行進。大門肯定是不能直接走的,但官衙庭院這麼大,總會有幾個侍衛難以看顧的角落。
阿玖停下腳步,仰頭看向那堵五米多高的城牆,矜持颔首,示意他們自行上去。
宋铮:......
卓盈袖:......
李舜華:......
你認真的?這太荒謬了!
宋铮瞪大眼睛看向阿玖,試圖用震驚喚醒他的良知。兩人沉默着對視片刻,阿玖突然側頭笑了一下。
如冰消雪融,昙花一現,霎時攝住了宋铮全部的心神。下一刻,她身體一輕,視野突然開闊起來。
兩人僅在高牆之上停留一瞬,阿玖湊近宋铮的額頭,卻在相距一寸之時停住動作,将她安安穩穩送到地面。
一陣夜風襲來,宋铮用手指貼上自己泛熱的面頰,不禁懷疑這個朝代的春天來得這麼早嗎?
很快,阿玖帶着卓盈袖和李舜華安然落地。卓盈袖掃過宋铮酡紅的臉,恨鐵不成鋼地點了點她的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