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衡立馬去踹人,把不少自己覺得是跟屁蟲的兄弟踹去别的船。
大多數士兵都有點怨言:“校尉,我們不去女人開得船,不安全!”
“對啊!俺爹說了水上忌諱陰氣重的人待,尤其是有那啥的人。”
“老祖宗都說了,女人如水,會融于水,引來水鬼,她們會很危險的。”
劉衡聽得頭都大了,他怎麼覺得眼前這幫小子比那些娘們還煩人!
他就尖着嗓子喊道:“愛坐不坐,有本事你自己遊去汾城!”
其餘人見校尉都不管了,他們隻好灰溜溜去擠别的船。
一些擠不下去的士兵,捏着鼻子心驚膽戰上了女人的船,一上去就抓着欄杆,纜繩不敢松手。
看得南青忍不住搖頭,果然任何成見還是要見真本事去打破。
她也不是盲目幫助這些女人,隻是給了次機會表現,何況她暗猜江幽菲安排的人肯定在裡面,應該不用太擔心。
前往汾城的洛水河近日水訊平穩,氣候極佳,根本不會有什麼大風大浪,不必擔心。何況已經派有監督的人看着。
這時蕭太守坐着馬車姗姗來遲,仿佛掐着開船的點過來。
“殿下,一帆風順!我兒就拜托您了!”蕭太守鑽出馬車朝船隻作揖。
南青抱拳回禮:“蕭太守盡管放心,本王必不會讓蕭公子受委屈。”
“殿下辦事,臣哪有不放心一說,隻是他生性頑劣,怕是......”蕭太守欲言又止,最終還是沒繼續,而是道:“以後犬子就是您的人,他犯錯,您盡管責罰他。”
“可打斷他的腿,如若他敢行那逃兵之舉...而臣也斷不會再認他!”
這句才是他的心裡話。
南青不易察覺挑了挑眉,沒有再作答。
見蕭太守義無反顧讓人駕着馬車返回城池。
她便明白了。
作為父親的人,抛棄了蕭成。
莫名又想到那位叫銀花的女子。
再是被老皇帝不喜流放的自己。還有受牽累随行荒北的一衆禦衛軍家屬。
三十艘船,都是同病相憐的人。
南青發出不知是否為諷刺的呼聲:“呵呵,沒有誰離開誰是活不下去的。”
劉衡都覺得離譜:“殿下,那蕭太守忒不要臉了。居然把兒子丢給您管教,您又不是他爹。”
“是啊,世人常言道不孝有三,凡事父母為大。”南青收起情緒淡淡道:“但鮮少言論有置父母的不是,生而不養,眼不見而撇棄,不如不生不養,倒是對孩子最大的慈悲。”
劉衡聽着非常不舒服,但他無法反駁,眼前蕭太守就是在抛棄自己的兒子。
連着心裡對蕭成的怨念都消散了。
真可憐。
随着開船号角如巨獸轟鳴呼嘯響起。
夏野的深水港口陸陸續續開出船隻,無數搖橹的舟木齊頭并進,在水中整齊劃過。
一艘艘帆船,離開岸,徑直朝汾城的方向駛去。
待隻見小小的船影,夏野的碼頭才出現一支快速趕來的黑甲騎兵,為首的人蒙着面萬分不甘朝天射了一箭!
“又來晚了!”
而帆船一路行駛到洛水河最為急喘的大支流,坐在女子船隊的禦衛軍士兵們都瑟瑟發抖,腳不離甲闆,各個抓着在欄杆不敢松手,生怕掉進水裡。
然而行駛半個時辰後,這些人腿酸胳膊酸,終于支撐不下去,身體很誠實地躺在甲闆上,開始發呆了。
直到有一人終于忍不住開口:“好像開得挺穩的?”
“我還是有點暈,算不算小娘子們技術不好?”
“廢話,你那是暈船,能怪人家!要不要吃點陳皮?”
漸漸地大家都放松起來,情緒都沒有那麼緊繃,開始坐在甲闆上有說有笑。
南青一直站在甲闆,觀察着女子船隊,不出意外開得四平八穩,猶如陸地行走。
原本還不放心的禦衛軍們都漸漸收回視線。
開始有人好奇打量女子船隊,甚至開了一個時辰後,已經有人對比男人和女人哪個開得更好?
不管怎麼樣,起初的不信任和輕視等成見,漸漸消弭。
南青讓人搬來凳子,點上一壺夏野的茶葉,苦芥茶,雖然不好喝,但意外地解乏。
很快有名禦衛軍緩緩上前站在她身邊。
南青習慣性舉起另一隻茶杯:“喝一口?”
“殿下真是樂此不疲想讓臣女苦一苦?”江幽菲抱怨歸抱怨,她到底是接過茶杯,很給面子小酌一口,然後評價道:“您不覺得臣女的命已經夠苦澀?”
南青不知為何與她說話總有一種非常放松的感覺。
她知道自己已經将這位未婚妻放在心底,成為她在這個世界第一個朋友:“有本王的命苦?”
江幽菲放下茶杯:“那倒是比不上,但也僅次于殿下。”
“坐吧,東奔西跑,肯定很累。”南青拉開凳子給她。
江幽菲同樣毫不客氣坐下,她并不怎麼會拒絕南青。
“方才官道下來的追兵已經甩掉,已經不需要再繼續探下去。”
南青聞言松口氣:“那麼一路開到汾城,再轉去荒北,應該沒有什麼危險了。”
“按理說如此。”江幽菲的語氣變得遲疑。
南青:“嗯?”
江幽菲沒有再出聲,而是凝視着翻滾的河流,由于順行的緣故,船速比想象中快。
她帶着微妙的情緒:“盡管已經風平浪靜,但暗流之下必有湧動。”
南青瞬間沉下聲:“你的意思是說,他們仍然不死不休,還會有最後一次追殺?”
“他們必不會錯過這次機會。”江幽菲轉瞬間站起身,直接指着船隻。
就當南青以為對方會在自己的隊伍裡埋藏殺手時,洛水河面,須臾間冒出三艘船頭帶鐵的輪船,比她的帆船大許多,宛如一座黑山懸在水上,威壓着朝她駛來。
南青眸子緊緊一動:“原來這就是他們最後的王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