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呲啦——”
隔壁拉開門的聲音。
姜恩生餘光瞥見從餘懷之屋中匆匆離開的男子,在從她眼前路過時,還甚為禮貌的沖她微微颔首一番才大步離開。
男子騎馬離開,餘懷之立于門外,轉身準備進屋。
姜恩生突然開口:“知道這給我一種什麼感覺嗎?”
她緩緩扭頭,望向一旁的男人。
餘懷之駐足,“什麼?”
“黃鼠狼給雞拜年。”說完,姜恩生噗嗤就笑了,“剛那人是誰啊?他走的時候為什麼要沖我點頭?”
餘懷之鼻腔發出一陣悶哼,“人沖你點個頭也要被你懷疑一遍?”
姜恩生炯炯黑眸盯着餘懷之,半晌,“砰”地把窗子放下來。
餘懷之:“……”
緊接着,屋中的人怒氣沖沖大步走出來,大有一副要秋後算賬的架勢略過他,徑直進了他屋中。
餘懷之懶洋洋倚靠在門框,漫不經心瞧着反客為主拎起火爐旁茶壺給自己倒水的丫頭。
丫頭咕咚咕咚連着喝了三杯茶。
“我們到底還要在這個破地方待多久?”姜恩生終于按耐不住。
餘懷之挑眉,“這麼呆着不好麼?”
他走過去,将姜恩生剛剛倒滿還沒來得及拿起來的茶杯奪過來,遞到唇邊淺淺抿了一口,“吃飽睡,睡飽吃,人間之最幸事。”
姜恩生望着被他奪走的茶杯,“你沒手?”
“你喝了我三杯茶,我喝一口都不許?”餘懷之嘴角噙着幾分笑意,“怎麼這麼蠻不講理?”
姜恩生嘴角一抽,拎着茶壺又給他蓄得滿滿當當,一臉嫌棄道:“喝吧喝吧!”
餘懷之兩指腹拈着小小茶杯卻沒有喝,嘴角淺散的笑意也仿佛是剛才她出現的幻覺,他整張臉都透着謹慎。
“我在等。”
餘懷之吸了一口,随即将茶水一飲而盡。
姜恩生捏着茶壺提手的手不自覺捏緊了些,“等什麼?”
餘懷之擡眸注視她,大掌一把抓住提手,處在前面的小指用力将姜恩生緊握提手的小手擠開,“錦繡城的轎子。”
餘懷之他們打聽到,錦繡城剛選出來的花魁要到京城醉春樓來,千裡迢迢從南方邀來一位美人,醉春樓此舉無疑司馬昭之心。
姜恩生一臉警惕地盯着餘懷之。
餘懷之抽空擡眸瞥了她一眼,然後繼續悠悠然喝茶。
姜恩生起身到窗前環顧一圈,确定四處無人才重新坐回爐火旁。
她俯身湊近餘懷之耳畔,壓低聲音道:“你打算截馬車?”
燃得正旺的火光打在她下颌骨,勾勒處一條泛着橙紅火光絲滑線條。她一雙機靈黑眸炯炯有神,像此時此刻被冰天雪地覆蓋在地的韌勁小草。
餘懷之嘴角隐隐動了動。
他将茶杯拿開,食指指腹抵在姜恩生腦門,緩緩将她從自己身側推開。
不等他推,姜恩生偏頭躲開他讨厭的手指,聚精會神望着他,“你有什麼計劃能不能提前告訴我?”
餘懷之剛要開口,姜恩生又搶話道:“我知道你又要扯什麼上官下屬的臭規矩,但若我是你腰帶上一串配飾,無腦沒心肝也就算了,偏我是個活生生的人啊,現在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,你再不跟我說實話,我真的很難不懷疑,你是不是打算找個什麼偏僻蠻荒之地把我給賣了。”
餘懷之“噗嗤”笑出聲來,“我若真要賣你,你會如何?”
姜恩生眉心微皺。
她思考片刻,回眸對上餘懷之似有挑釁但又不像的深邃黑眸,“殺之,敬我。”
男人眸光淩厲,眼底藏起幾分探究之意,窗外暮色降臨,孤男寡女如此單獨相處一室,又被他這樣看獵物般盯着,姜恩生身體不自覺往後撤。
這反應看着,怎麼感覺剛才的玩笑話是要變成真的一般。
“别動。”
餘懷之擡手,冰涼指尖滑過她細嫩脖頸。
前幾日被刀劍劃到的傷口,因天氣寒冷,沒有愈合好,此時傷口處隐隐溢出血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