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橋半個時辰前才生出的怨氣,瞬間就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了。
合着人林文忠踏踏實實在暗中做事,毫不受旁人影響,倒是他聞雞起舞,隻憑自己眼睛看見的,就當做是事實,然後和那幫狂妄之徒一起冤枉他。
馬橋咬緊下唇,當自己是啞巴。
商華騎馬帶着姜恩生才離開刑房沒多遠,馬蹄聲沖破黑夜屏障,三人齊齊橫在他對面。
感覺到馬停下,姜恩生本能擡頭。
她頭剛要揚起,忽然後頸衣領就被商華一把薅住,不等她反抗,商華就像拎小雞一般把她從他身前拎起來。
商華嘴角噙着一抹不屑,“怎麼餘大人總喜歡晚來一步?”
餘懷之跳下馬。
“放了她。”
商華挑眉,“這人跟餘大人什麼關系?”
衣領勒得脖子快要斷氣,好在她身輕,姜恩生擡手一把勾住商華手腕,腳底猛然使勁一蹬,借力死死抓住他的手腕,張口就狠狠咬住他的拇指。
“你以為我會松手麼?”
商華側目瞥了眼姜恩生,仿佛手上鑽心得疼不存在一樣。
商華居高臨下掃視着一步步靠近的餘懷之。
他的目光緊緊跟随在拼命掙紮的姜恩生身上,一步一步,腳步堅定,目光裡充滿心疼。
商華不屑冷笑。
他餘懷之憑什麼要露出這樣一副心疼的目光,如果不是他三番兩次把姜恩生從沼澤中拽出來,就憑他不管不顧姜恩生的生死,姜恩生不知被趙仲恒的人千刀萬剮過多少回了。
可他親手從危險中拉出來的人,現在卻拼死要從他手裡逃走。
商華拎着姜恩生衣領的手骨發出“咯吱”的聲響。
他咬緊後槽牙,提着姜恩生的手忽然使力往上拽。
提到最高處,商華忽然仰頭爆笑。
他手指驟然松開,松開的瞬間,将姜恩生狠狠甩向前方。
姜恩生被騰空扔出去,餘懷之在商華松手的瞬間立即跳起來。
黑夜籠罩四周,餘懷之張開雙臂,牢牢将姜恩生抱在懷裡。
“姜恩生!”
商華大吼:“以後别再讓我遇見你!”
他眼角猩紅,眼眶水霧蕩起波紋。
再遇見你,萬一我真失手打死你了怎麼辦?
姜恩生趴在餘懷之肩頭,被人突然扔出去的恐懼感依然萦繞在心頭,她整個人忍不住微微發顫。
餘懷之大掌扣緊她後腦勺,冰涼的臉頰輕輕摩挲着她額頭,啞聲安撫,“沒事了,沒事了。”
徒步追跑過來的錢狗子還沒追上來,就被突然調轉馬頭的商華俯身一把拎起來帶走了。
馬蹄聲漸行漸遠,姜恩生緊緊攥着餘懷之手臂,“錢狗子有問題!”
“他縫補屍體用的皮具……”姜恩生稀碎的眸光裡還帶着恐懼,她嘴唇控制不住打顫,“皮具是人皮。”
她顫抖着雙手用力晃動餘懷之,“你趕緊……趕緊帶人去查。”姜恩生急得快要哭出來,眼淚浸濕了睫毛,“晚了會被商華動手腳的!”
馬橋和林文忠聽到姜恩生說的話,立即重新跳上馬背。
兩人相互一看,異口同聲道:“駕——!”
夜裡寒風拍打在臉上,适才商華當着他們直接丢姜恩生的畫面久久揮之不去。
馬橋目視前方,任由風拍打在身上,“雖然你一直默默無聞的保護着姜姑娘,但我還是很生氣你這個榆木腦袋!”
如果早一點說清楚,他也不會把人誤會得這麼深。
林文忠面色無異,“随便。”
馬橋:“……”
你這麼淡定,顯得我很癡呆欸!
“你臉怎麼回事?”
餘懷之眉心緊皺。
姜恩生從他懷裡掙紮出來,耷拉着腦袋搖搖頭。
餘懷之不問也知道怎麼回事,可剛才真的吓到他了,他沒想到商華會突然松手。姜恩生看起來也吓得不輕,垂在身側的兩隻手還緊緊揪着袖口握成拳頭狀态。
“就他們兩個行嗎?”
姜恩生指指剛才馬橋和林文忠離開的方向。
餘懷之不自覺笑出了聲,“你說呢?”
他一手抓住馬鞍,一把攬過姜恩生的腰,擡腿飛速跳上馬,“跟去看看不就知道了?”
風吹亂她的頭發,發絲略過鼻尖,比寒氣先一步,餘懷之嗅到了她身上的血腥味,嘴角才揚起的弧度頃刻間下垂。
“……我覺得我可以跟紅菱學學跳舞,往後再遇上危險,指不定還能靠美人計脫身。”姜恩生自說其道。
今夜聽商華的話,仿佛他們曾經認識,可在她印象中,真的不曾見過這個商華。
姜恩生心裡不自覺歎了口氣。
久久不見餘懷之應聲,姜恩生下意識回頭,“你說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