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麼晚不回府,是因為我白天說了你不喜歡聽的話?”餘懷之又重複一遍。
“您說高高在上的餘大人,說兩句不算什麼。”她指腹戀戀不舍劃過鐵盒,說話聲音卻越來越小,“就是不高興了踹我們兩腳都是應該的。”
餘懷之眉心蹙起,“姜恩生!”
“幹什麼?”姜恩生不服氣仰頭與他對峙。
對上她倔強目光的瞬間,餘懷之立馬就洩了氣。
他認輸般的朝她緩步走去。
他俯身,眼底的擔憂化作一灘無奈,“陰陽怪氣誰能賽得過你?”
姜恩生撇撇嘴,沒吭聲。
自從她下午在用磚頭摞起來的床榻地下發現洞裡藏着的這個鐵盒,看着上邊的字覺得眼熟,又跑去城北牛倌家找人求證,最後确定這字就是她爹的字迹後,她一個人在床上坐了很久。
大概是油燈熏得她雙眼不适,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。
後來油燈被風熄滅,她坐的身體都開始發麻,沒多久,餘懷之就趕了過來。
“走了。”餘懷之說,“回家喝藥。”
姜恩生不知哪來的氣,憋在胸口實在悶得慌,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說出這句話來,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說,“這裡就是我家。”
餘懷之本想說“這裡能住人”,但瞧小姑娘闆着臉,指定心裡憋着氣,于是硬生生把這句話咽了回去。
他松了口氣,指指門外,“那行,我讓管家把藥湯端過來,順便把你我二人的鋪蓋也一并卷過來,今夜就在這裡睡。”
看他邁開步子就要來真的,姜恩生連忙跟上去:“餘懷之!”
餘懷之挑眉,眼底閃過幾分狡黠。
他回頭,眸底的狡詐已經被茫然取代,“怎麼?”
姜恩生吐了口氣,“你到底要幹什麼?”
“你一個人睡這裡不安全,”餘懷之有理有據,“我害怕姜茂德的事會再次上演,所以我搬來和你一起,我們要死一起死。”
“你這人真的是——!”
“是什麼?”
餘懷之原路返回,最後在距姜恩生隻有半步的位置停下。
今夜沒有月光,他緩緩俯身,淡淡的藥湯味撲鼻而來,帶着幾分矜冷和霸道。
餘懷之喉結微動,目光緊鎖面前的姑娘。
他嗓音沙啞低沉,心底的情愫沖破重重壓抑,一并迸發而出:“許你費心給他商華準備新婚禮品,就不許我酸一酸?”
“姜恩生。”餘懷之舒了口氣。
姜恩生聽的雲裡霧裡,感覺自己腳底輕飄飄的站不太穩。
她本能仰頭,鼻尖卻碰到了他的。
她猝然後退,腰際卻被男子長臂猛然一攬。
“我不知你是在故意揣着明白裝糊塗還是真不懂,趁着今日,我索性直接把話說開。”他大掌一把握住她盈盈細腰,帶着心定意笃的強勢,一字一句道:“我中意你,心屬于你,恨不得你當真以身相許嫁入我鶴雲庭。”
姜恩生感覺自己快要醉了。
這樣的餘大人她真的感覺好陌生,就像一頭迎面沖過來的獅子,獅子告訴她别害怕,獅子告訴她獅子喜歡她。
可是獅子怎麼會喜歡她呢?
可是獅子以前救過她。
“你以為我為何每日都要盯着你喝湯藥?你以為我為何平白無故要你在我眼皮子地下活動?你以為我為何發現你不在府上要慌成這樣?”餘懷之自嘲地笑了笑,“姜恩生,我對你,自始至終,都别有所圖。”
四周漆黑一片,她卻覺得他的目光格外灼熱,燒得她臉頰都開始發燙。
姜恩生幹幹一笑,橫在兩人胸膛中間的手臂使勁抵着他的胸膛想要逃,“可…以…了!”
男子像一座不可動搖的山脈,任由她怎麼抵擋,也動搖不了半分。
姜恩生感覺自己的半截手臂也開始漸漸酥麻。
“姜恩生。”
“是!”
餘懷之輕笑,“你現在還要問我,别有所圖是什麼嗎?”
姜恩生猛地搖頭,餘懷之卻沒打算放過她。
他一個勁的問:“我圖什麼?”
“你先放開我。”姜恩生聲音細如蚊聲。
餘懷之讨價還價:“我放開你,你又跑了怎麼辦?”
姜恩生感覺自己腦門汗如雨下,她投降一般,低聲道:“我不跑。”
“不跑也不行。”餘懷之逼着她,“告訴我,我圖什麼?”
姜恩生生無可戀,緩緩閉上眼,輕聲回答:“……你圖我。”
她說:你圖我這個人。
像是聽到了最滿意的回答,某人嘴角流露出最真情切意的微笑,心髒像是裹了蜜糖一般,又甜又脹。
餘懷之喉結滾了下,“這是你自己說的,看你往後怎麼耍賴不認賬。”
姜恩生幹幹一笑,“我說了,你能放開我了吧?”
餘懷之心裡樂開了花,但還擺出一副勉為其難的臉色,“嗯。”
他不舍地撒開攬着她的手,嘴角那抹笑意還未來得及回味,緊接着左腳腳背上就傳來一陣刺痛感…
餘懷之握緊拳頭:“姜恩生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