醉春樓幾個雜役跟連着吃了兩天酒似的,有人翹着二郎腿得瑟,有人惬意地躺在地上,還有的動手動腳戳戳衙役手上的水火棍,各個不安生。
……
打發走那幫雜役,馬橋跟随餘懷之回府。
“姜姑娘可有回來過?”餘懷之邊往院裡走,邊問一旁從進門就候在身側的管家。
管家點點頭,“一刻鐘前剛回來過,不過……”
“不過什麼?”餘懷之停下腳步。
“不過姜姑娘是藏在咱們府的夜香車上回來的。”
管家開口解釋也覺得有傷大雅,可又不能不說實話。
餘懷之沒好氣的哼了一聲。
一旁的馬橋忍不住掩嘴偷樂。
也是,大白天就敢偷溜進人家醉春樓,半道還被人院裡的雜役給撞了個正着,小偷确實跟耗子一樣,得躲起來,不能被人看見了。
“大人您先别氣,”管家聲音越來越小,“還有更讓您惱火的事。”
馬橋聽完更樂了,歡快地跳到管家身旁,一臉期待催促道:“還有什麼?快說快說!”
“姜姑娘剛随夜香車回到府上,就又騎着您的炫影走了。”管家長長舒了一口氣。
可算是說完了。
他隻是動動嘴禀報給大人,就已經冒了一身冷汗,真不知這姜姑娘是哪裡來的勇氣,敢做這些讓人吓破膽的事。
“炫影竟聽她的話?”馬橋有些意外。
管家歎了口氣,解釋說,“姜姑娘回來的時候,懷裡還摟着一大捧蘿蔔。”管家邊急匆匆跟着餘大人的腳步,邊朝着自己肚子比了比,“大概就跟懷胎七八個月差不多。”
馬橋捂着肚子笑得停不下來,“炫影也真是餓久了,被夜香桶熏過的蘿蔔都吃!”
餘懷之不理會他們的調侃,“她走之前,可有說什麼?”
管家後知後覺回過神來,連忙道:“有有有!姜姑娘離開的時候說,她要去妙妙的故園救人!”
“救人?妙妙?”馬橋靈機一動,“錦繡城?”
餘懷之随手解開馬廄給姜恩生準備的馬匹,一腳蹬上馬背。
“上馬!”他指指另一匹,“她去救紅菱了!”
馬橋一臉茫然,“啊?”
紅菱?
醉春樓那個常年坐冷闆凳的姑娘?
餘懷之迅速駕馬離開,馬橋轉身扯着缰繩要上馬,被管家一把拽住。
馬橋:“?”
管家急急忙忙往屋裡跑:“我們大人身上的傷還沒好,你等我給他拿件披風來!”
很快,管家摟着一黑一粉兩個狐絨披風塞到馬橋懷裡。
“快去吧!我看姜姑娘出門的時候也穿得不厚實。”
“駕——!”
馬橋奮力一蹬,迅速離去。
管家站在後門大聲喊道:“記得照顧好我們大人跟姜姑娘!”
冬天已經漸漸離開,即将萬物複蘇。
荒郊野嶺,大地還未複蘇,一抹瘦小身影在黑夜中駕馬狂奔。
姜恩生從紅菱房裡的木櫃頂上發現的字條上,隻有七個字:速來錦繡城救我!
所以她逃出醉春樓後,為了甩掉雜役們的追捕,情急之下鑽進了從城外運送夜香桶的馬車。
還好那馬車正好是鶴雲庭的,還好駕馬的人是府上的小厮。
說來也是奇怪,紅菱屋裡那個木櫃,頂端距離房梁也就半人高,她當時不知怎麼想的,就是想爬上去看一眼。
沒成想,還真就在櫃子上邊發現了紅菱留的字條。
姜恩生心急如焚,隻能加快速度。
她還要給紅菱贖身呢!
天光漸漸黯淡,隻顧着趕路,姜恩生雙手已經被凍得沒了知覺。
她騰出一隻手順着衣領塞進脖子,冷冰冰的手指觸碰到滾燙肌膚,手指很快開始發麻。
突然!
一道駕馬聲劃破長空。
姜恩生聞聲回眸,隻見身後不遠處,一前一後兩匹馬飛奔而來。
她眯着眼睛仔細打量,馬兒奔騰一顫一顫,她怎麼也瞧不清楚對方的面孔。
正心裡發慌,盤算着要加快速度還是找個地方藏起來。
然後,
她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。
是餘大人。